周粥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明,她看清眼前的人,眼神微滯。
蘇柏熠冷眸生寒,很有耐心地再問一遍,“淮安是誰?”
周粥輕聲道,“淮安,是我舅舅家的……哥哥。”
蘇柏熠緩緩掃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周粥摟住他的腰,“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我從小在舅舅家生活,生活得……”她從沒有跟誰說過那段日子,哪怕是在姨姥面前,她看向他,勉強笑笑,“就不太好。”
蘇柏熠手臂上的青筋平緩下來,周粥往他肩上靠了靠,感覺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她在夢中生出的驚悸一點點散去。
她看著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的眼睛看別人,“在那幾年裡,淮安哥是唯一對我好的人,後來……他也不在了,我剛做夢夢到了他,怎麼叫他,他也不應我,他肯定還在生我的氣,我最後一次……見他,還和他吵架了。”
蘇柏熠鉗著她下巴的手鬆開,幾下抹淨她眼角的淚花,“夢都是假的。”
周粥仰頭看他,“我剛說什麼夢話了?”
蘇柏熠摟著她的肩膀往懷裡帶,“沒說什麼,再睡一會兒,還早。”
周粥湊近他一些,嗓子裡有細微的哽咽,“你親親我。”
蘇柏熠垂眼瞧她,烏黑的眼仁兒裡蒙著霧氣,瑩白的鼻尖上沁著些粉,紅唇微微張著,滿心滿眼地望著他。
他心裡一動,俯身靠過去,先是親了親她的眼睛,氣息向下,又落到秀挺的鼻尖上,手托起她的臉,唇印上她的唇,起初只是輕柔的裹吮,帶著安撫的意味,慢慢地,氣息變了樣兒,距離上一次結束也才兩個小時不到,身體裡燒灼的餘韻還沒有散盡,很快又被挑起。
窗簾輕薄,即使嚴嚴實實地拉著也擋不住外面漸漸變亮的日光,沒有了黑暗的遮擋,一切都清晰可見,纖柔的曲線似覆著一層溶溶的光,感官和視覺的雙重刺激下,有人幾近瘋狂。
周粥覺得羞恥,顛簸中顫著手亂摸了半天,扯住被子的一角想往兩個人身上蓋,蘇柏熠抓住她的手腕,拉起來,摁到枕頭上,她再也動不了,只能緊緊閉上眼,咬緊牙關,將嗚咽拼命咽回去。
他捱到她耳邊,低低地喘著,“睜眼。”
周粥胡亂地搖頭,他驟然連續發力,周粥受不住,勉力睜開眼睛,用一雙含淚的眸子期期地求他,蘇柏熠卻愈發強悍,且蠻橫,周粥再壓抑不住要衝出口的低吟,偏頭咬上了他撐在她頸側的胳膊,她嚐到了鹹溼的鐵鏽味兒,有他的汗,也有他的血。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睡過去的,這一次,夢裡不再有別人,有的是那雙帶著冷意的黑眸,還有他又深又重的喘息,這像是一種烙印,在她還沒發覺的時候,就已經刻到了她的心裡。
床頭櫃上的手機被按了靜音,螢幕亮起一個接一個的電話,但是沒人理會。
蘇柏熠懶懶地倚在床頭,肩上和手腕上覆著見血的牙印,他絲
毫不在意,隨手拿起櫃面上攤放著的幾張紙,翻了翻,是她昨天講標打的草稿,空白處寫了些批註,大都是哪兒沒說好下次需要注意的地方,應該是她講完後做的覆盤,倒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他翻到最後一頁,定住。
最後一頁的空白處潦草地寫著對這次講標的總結,就一句話,“過於緊張”。
在這句總結的下面,是更加潦草的字跡,“你就是個傻的,有什麼好緊張的,他又沒有三頭六臂,幹嘛要怕他”。
他是誰,一團胡亂塗抹掉的黑線下面,隱隱可見一個寫到一半的名字。
蘇柏熠深不見底的眸光,像平靜的湖面被風吹起了漣漪,再無聲無息地散開。
周粥窩在他懷裡動了動,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