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餓一兩天的事兒啊,有家有室的可做不到這地步。
沈輕舟手捧的粥碗停在嘴邊。
半晌,他緩緩啜了一口:「我沒家人。」
原來是個孤兒!
陸珈驚訝且同情。
再看看他蒼白的臉龐,英挺但算不上強壯的身子,又問道:「那你是做什麼行當的?」
沈輕舟漫不經心地晃動著碗裡的稀粥:「無業。過一天算一天。有時候幫人打打架,賺點錢填肚子。」
陸珈默然。遂問:「賺的多嗎?」
「還行。」
陸珈:「哦。」
然後盯著地下想起心思來。
沈輕舟瞥眼瞅著她,跟印象中的她做對比。
她應該滿了十五歲,比前世逃亡的她看上去豐潤很多。
這謝家看著是窮,先前的少年也是穿著打補丁的衣裳,但她的衣服上不但沒有補丁,而且肌膚紅潤,髮絲油亮,精氣神十足,看來謝家對這個養女的確是很疼愛的。
這丫頭當初拼死也要逃出嚴家給養母收拾遺骨,可見也很有良心。
喝完粥,他抬頭:「有米飯嗎?這粥水太稀,不太頂飽。」
陸珈回神:「有!」
她扭轉身子朝外喊道:「飯甑裡還有剩飯,誼哥兒快裝兩碗飯來!」
得到回應後,她又看向正泰然自若地吃著鹹魚和雞蛋的沈輕舟,胸膛一顆心就像掛錯了秤砣一樣,反覆地搖擺起來。
經過了今日之事,她深深感到身邊有個會打架的人該有多好,可惜他也太能吃,自己能不能養活他,實在是個問題。
更別說供了他吃喝,還要付工錢。
秋娘很快把米飯送過來,還捎來了幾個桐葉粑粑,她說謝誼再燒開水了,很快就能喝上熱茶。
然後又問候了沈輕舟幾句,出去給他煎藥。
陸珈給他裝了飯,又心神不定地坐了片刻,還是決定打聽打聽:「像打今天這樣的幾個人,你通常收多少錢?」
他今日打人那手功夫的確是厲害的。要是收費不貴,她就按次僱傭。吃喝讓他自理。
沈輕舟琢磨著:「十兩銀子。」
她盤問這麼多,怕不是想給他酬勞。
憑陸珈的家境,自然是給不起十兩銀子的。
她懶洋洋哦了一聲。
沈輕舟慢條斯理加了一句:「你們自然不必給,招待我飯食,又給我請了大夫,就當抵消了。」
自己本來就是來還她前世的人情的,今日也是湊巧,竟路見不平給她解了個圍。如果他什麼都不提,恐怕她也不會答應,搞不好還會起疑,日後再給她幫助,十有八九也不會接受。
沈輕舟還有自己的路要走,並不想花費過多的精力在前世的糾葛之上。
她若想給酬勞,那就按要給酬勞的方式談。
這丫頭懂得知恩圖報,一頓飯就能抵十兩銀子,她會有愧於心,記住自己這個恩人。
回頭他再來登門,便定然不會受到排斥,也不會被疑心來歷和動機。
即使知道她和嚴家不是一路人,可她到底是陸階的女兒,基於彼此的立場,他們之間本來不該有過多的交集。
「一頓飯就可以抵消酬勞?」
他話音落下後,陸珈雙眼倏地亮了。
「太好了!」
她激動到撫掌,接而氣勢騰騰地起來:「那我再請你吃頓飯,你再幫我去打個人,可好?」
等著她絞盡腦汁湧泉相報的沈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