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宵有些無奈：&ldo;老師，我已經這把年紀了，不至於還事事勞你費心。&rdo;
&ldo;我樂意至極。&rdo;司天監的聲音散在幽微茶霧裡，後半句帶了些輕慢，&ldo;你喜歡就留著吧。不管是野貓還是惡狼，終歸是命格輕賤，你能制他，刀劍再鋒利也只是刀劍罷了。&rdo;
這話屬實是不客氣。
寧宵傳音對水鏡那邊的洛聞簫道：&ldo;這些話你別放在心上。&rdo;
&ldo;你想那樣對我嗎?&rdo;少年卻輕聲道，&ldo;如果你想，我是願意的。&rdo;
寧宵一時無言，他剛想說些什麼，簾外弦音一轉，加上青銅編鐘，婉轉又恢宏。
寧宵臉色一變。
司天監素手烹茶，眸光輕斜著道：&ldo;這等朝臣是從哪個地方出來的人才?今夜不但犯了我的忌諱，還連帶著把心肝你也給冒犯了。&rdo;
寧宵起身，幾步上前撩開垂簾，月下湖面被舞者赤足點開瀲灩波光，像是一池亂瓊碎玉。
足踝處是從骨骼延伸出的蝶翼綴飾，釘入踝骨，美艷而殘忍。
寧宵目光往上，身形清削的少年撐起九重華衣，眉眼冷得不見一絲情緒，盛妝的容顏卻美地像是在燃燒。
這是祭舞，前些年某些陰毒宗派為了聚集某一地方的天地靈氣，用秘法培養出一批舞者，多是出生微寒的少年，九重華衣金縷妝，會讓他們的生命在一夕之間被生生抽去。
之前寧宵和姬厭戈聯手徹查廢止，但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這些念想閃過腦海不過一瞬，寧宵抽出鎖骨上的青扇，展開振袖劃出一道利落弧度，幽藍色靈光隨之漫開，溫和打散了周圍被這場祭舞吸引來的靈氣。
祭舞被不由分說地中止，舞者咳出鮮血，失力下墜，在跌入湖水前被寧宵穩穩扶住。
寧宵指尖凝起靈氣點上少年眉心，溫和卸去他面上妝容。
&ldo;少司天，這&rdo;之前那名朝臣有些不知所措地跪下。
&ldo;祭舞早已廢黜，今夜之事我會讓人徹查，你擬一份奏報跟我說清楚。&rdo;寧宵面上神色難得冷肅。
&ldo;是，是，下官領命。&rdo;
寧宵轉向身旁的少年，緩下聲音問道：&ldo;你叫什麼名字?&rdo;
同時傳音問道：&ldo;你是否被他們威脅?&rdo;
少年抬頭，染了血腥氣的聲音有些嘶啞：&ldo;折鶴少司天，我叫折鶴。&rdo;
寧宵點點頭，但心中卻怔了一下，原來折鶴是在這時與他相識的。
折鶴想要補充些什麼，卻有些猶豫：&ldo;我&rdo;
寧宵心知折鶴定是受制於人，無論是何種威脅，如果他對外聲稱要保下他，那些人也應該掂量掂量再動手。
於是寧宵安撫地拍了拍折鶴的肩，看了一眼在座賓客，平靜道：&ldo;宴上只宜風月不談政事，諸君就當這是一個小插曲，歌舞繼續罷，還有‐‐&rdo;
&ldo;這名少年暫居我水雲殿。&rdo;寧宵扶著折鶴掀開簾帳走回蓮臺中。
司天監微嘆：&ldo;之前我不過是開玩笑，你還真的收了。&rdo;
&ldo;老師，此事有異，一個新晉朝臣怎會屢屢犯忌。&rdo;寧宵跟他說正經的。
&ldo;他是陸封霜那邊的人，應該是被人慫恿著來挑釁你我。&rdo;司天監看了折鶴一眼，又把目光落到寧宵身上，&ldo;這名少年身上被下了毒，稍後我讓人把解藥藥方拿給雲清，省得你忙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