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宵正想這是要做什麼，正裝束冠的司天監已經推窗走來，在他對面坐下。
他朝寧宵推來一盞熱茶，又將那把青扇用絲絹裹了遞給他：&ldo;不會再有下次。&rdo;
寧宵接過那把摺扇隨意放在身邊，只拿起茶盞淺淺一抿，果然又是覆雪銀針。
見他還是不語，司天監便道：&ldo;我還要怎麼向你賠罪，你才肯跟我說說話?&rdo;
寧宵聽見自己平淡的聲音：&ldo;不要再隨意進我的寢間。&rdo;
&ldo;也是，我的少司天長大了，&rdo;姿容昳麗的男子幽幽一嘆，&ldo;你小時候可黏我了。&rdo;
寧宵很不留情面地拆臺：&ldo;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事情。&rdo;
&ldo;好好好，我不會再擅自進來。&rdo;那人眼中的笑意帶著寵溺的意味，又把目光投向桌上的胭脂，捲袖給自己上妝。
秀眉染黛，美目帶妝，丹唇點絳，動作間塗滿丹蔻的指尖像是幾瓣飛花。他上妝不是對鏡，而是正對著寧宵，時不時問他一句&ldo;好看嗎&rdo;，即使得不到回應，他越發艷絕的眉眼間仍然含了幾分纖媚的羞怯。
最後，他纖細柔美的手指勾著硃筆，緩緩沿著秀麗眼型在眼尾暈染開一抹丹紅，再以指尖點上細碎金箔。對君妝成，艷奪八方。
寧宵看著這熟悉的眼妝，想起那次在紫金殿中見到的&ldo;白卿言&rdo;，一模一樣。
&ldo;你&rdo;寧宵心中訝異，自己竟然能說話。不是幻境中的&ldo;少司天&rdo;，而是他自己的意志。
司天監眉目含笑：&ldo;我還在擔心，你要過很久才肯主動與我說話。&rdo;
寧宵一下子收聲，如果被看出來不是少司天會怎麼樣?他拿不準，便不敢輕易嘗試。
而他對面的男子似乎是因為他主動說了一個字而欣喜，眉眼彎彎問道：&ldo;什麼時候回雲京，小太子很想你。&rdo;
寧宵沒想回答，但他的聲音還是響起：&ldo;還有幾座山鎮，最早也是下個月月底。&rdo;
&ldo;還能赴上除夕夜。&rdo;司天監鬆了一口氣。
那雙桃花眼流轉生輝，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ldo;我真是睡迷糊了，我的妝上了一半，剩下的你要幫我。&rdo;
寧宵還沒說話，他就起身把自己的發冠挑去，萬千青絲迤邐而下，勾捲風中細碎的落花。
接下來，那身典雅莊嚴的暗藍衣袍被他層層解下，漸次落地發出輕響，驚起露臺上堆疊的薔薇花。
有幾瓣落在寧宵膝上，他正想動手拂去，就發覺這具身軀做出了拂花的動作。
華衣盡落，莊重星袍之下，竟然是一身恣肆甚至放盪的紅裳，緊裹他纖瘦腰身又半遮不遮，半露的雪膚在暖色的晨光下肌理細膩無瑕。
他赤足行來，在寧宵身前的桌案角坐下，長腿摺疊勾上寧宵的座椅扶手，衣擺被撐開，一枝金砂鏤邊的薔薇從膝彎往上延伸著盛放。
&ldo;我勾了邊，你幫我填色就好。&rdo;他將一支上妝用的硃筆遞到寧宵手中，忽然傾身靠近，一手撐著桌角一手按著寧宵的肩，聲音低了幾分，&ldo;你身上的氣息是哪隻小野貓?&rdo;
寧宵沒說話。
司天監眼中森然凜冽，他的情緒變化引得原本明媚容顏變得冷艷，片刻後像是妥協般一笑：&ldo;算了，你還是幫我上妝吧。&rdo;
寧宵自己是不想動，但他還是拿起硃筆，只是看著桌上那些瓶罐，不知道如何下手。
&ldo;冰釉瓷盤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