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李家人的妻妾,更是不計其數。”
“你們怕不怕?怕不怕南人打回來?”
馬誠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最近一兩年時間,朕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心裡多少是有些怕的。”
“怕南朝兵臨城下。”
皇帝閉上眼睛:“南朝的那個世宗皇帝,現在棺槨都還懸在陵寢之中,未曾入土。”
“有朝一日,他們打過來,咱們朱裡真人會是個什麼下場?”
皇帝語氣森然:“恐怕到時候,逃回關外去,都會成為一種妄念!”
“這種血仇,你們怎麼能不把南朝放在心上?”
永平帝說到這裡,又咳嗽了兩聲,然後沉聲道:“所有朱裡真人,都應當以南朝為心腹大患!”
“因此…”
“可以和韃靼和親,可以將北邊的戰事暫時擱置,丟了面子也不要緊,但是對於南朝,要時時刻刻,打起一萬個小心。”
永平帝氣短,說到這裡,長長的吸了口氣,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看向馬誠。
“要保證大齊皇位傳承的時候,不要出問題。”
他閉上眼睛,開口道:“現在去和談,丟面子也是丟朕的面子,與將來的新帝無關。”
他好像沒有了什麼力氣,微微揮手道:“你去罷。”
馬誠恭敬叩首,以頭觸地,磕出了聲音,垂淚道:“皇上良苦用心,老臣感佩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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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對著他揮了揮手,啞然失笑:“莫要哭哭啼啼的,辦好朕交給你的差事。”
這位馬相爺這才爬了起來,用手擦了擦眼淚,退了下去。
等到馬誠離開之後,這位御極三十多年的皇帝陛下,有些無力的斜躺在軟榻上,因為畏冷,裹緊了毯子。
他喃喃自語。
“新帝,新帝…”
………………
一轉眼,又是一個多月時間過去,時間來到了洪德十三年的三月底,逼近了四月。
建康城裡,百花大多已經凋謝,不過雖然春天已經不再,但是初夏的到來,讓建康城裡到處都是綠色,生機勃勃。
這天下午,皇帝陛下接見完了朝臣之後,照常在甘露殿裡批閱文書,翻到一份吏部送上來的新科進士補缺名單以後,皇帝陛下認真看了一遍,然後回頭眯著眼睛看了看身後站著的高明,問道:“你去吏部打招呼了?”
高太監一愣,隨即慌忙搖頭:“陛下,奴婢都不知道什麼事情,打什麼招呼…”
皇帝“唔”了一聲,開口道:“吏部放缺了。”
他合上這份奏書,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笑著說道:“沈恆補了中書科舍人。”
大陳的中書舍人,並不歸屬中書省,是相對比較獨立的機構,其中有中書科舍人,還有德慶殿舍人,武英殿舍人之類,一共有六科舍人。
六科中書舍人,都是從七品的官職。
其中中書科舍人掌書寫誥敕,制詔,銀冊,鐵券等事。
位不高權不重,但是勝在能知聞許多機密要事,有時候還能跟皇帝見個面。
屬於皇帝的半個秘書處。
高太監這才明白洪德皇帝剛才在說什麼,他低頭道:“陛下,奴婢沒有去過吏部,估計是天官尚書揣摩聖意…”
皇帝提起紅筆,在這份吏部的奏書上寫了一個“可”字,然後放在了一邊,笑著說道:“沈毅在前線奔忙,朕厚待一下他的兄弟也是應當的,吏部辦差,總算靈醒了些。”
高太監站在皇帝身後,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開口道:“陛下,燕都那邊的內衛稟報,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