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找回來的妹子,他留不了太久,將來自己又是孤身一人,和宮裡太妃走影兒取樂,也沒什麼。然而明確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又百般的挑剔,王貴人入不得他的眼。他不喜歡她端杯盞的姿勢,不喜歡她臉上的胭脂,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連她看他的眼神,都讓他覺得不舒坦。
是從來沒有和女人親近過的緣故?大概是的。萬事開頭難,一旦起了玩兒性,或許就樂在其中了。
他低頭呡了口茶,味兒不錯,「廬山雲霧,果然名不虛傳。」
王貴人的心思並不在茶上,梁遇那麼聰明人兒,她把他留下是什麼意思,他不會不知道。可眼下他還端著,這種事原本應當男人更主動些才對,但他大約是礙於身份的緣故,遲遲不見有任何動靜。
這麼長時候的七上八下,實在夠夠的了。她放下手裡的茶盞站起來,那張秀致的臉因緊張愈發酡紅,身上熱氣騰騰,一蓬蓬的熱浪從領下翻湧上來,打在脖子上。在他也欲站起身前,在他肩上輕壓了下,「廠臣,我今兒是壯了膽的,也豁出這張臉去了,就想問你一句,你明白我的心嗎?」
梁遇沉默著,借著這段沉默細細品咂,奇怪當一個女人向他示好的時候,他居然可以做到內心毫無波瀾。
明不明白她的心,別說他,就連他身邊的人也都瞧出端倪了,可就算說清了又怎麼樣?他忽然不想在這延慶殿裡逗留了,這種無趣的周旋,讓他覺得無比厭煩。
他微讓了讓,起身向王貴人拱手,「娘娘,臣不聾不瞎,自然明白娘娘的心。可臣是個殘廢,自知力不從心,恐怕要辜負娘娘的美意了。」
王貴人聽了,一股莫大的失望瀰漫上來,喃喃說:「我從來不覺得你是殘廢,在我心裡,你就是頂天立地的真爺們兒。梁遇,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這宮裡另有讓你覺得可心的人了,你這才拒我於千里之外?」
梁遇說沒有,「臣這身子是如此,不想糟蹋了娘娘。娘娘在宮裡安心頤養,臣在衙門為主子們辦差,各自安好豈不自在?」
可是王貴人不死心,她抓住了他的袖子輕輕搖撼起來,「我不圖你什麼,咱們原都是苦人兒,在深宮裡做做伴,有什麼不好?」
女人拽著袖子哀懇,彷彿是一種共性,月徊也有這毛病,急起來整條胳膊抱進懷裡,半點沒有已經長大成人的覺悟。他原以為並不討厭這種動作,誰知換了個人,他就覺得受不了。來延慶殿前拈花折柳的興致,現在變成了一種煎熬,他到底將袖子抽了出來,淡聲道:「娘娘請自重,這宮裡內外全是眼睛,萬一叫人宣揚出去,臣是沒什麼要緊的,只怕壞了娘娘名聲。今日的事,臣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娘娘把心放在肚子裡,照舊安逸過自己的日子。只是這樣的話,再也不要提起了,臣微賤之軀,不敢承娘娘盛情。」
王貴人的一腔熱血灑在地上,凝結成了冰,嫣紅的臉頰瞬間變得煞白,看著倒有幾分讓人心疼。
梁遇不常憐香惜玉,復又行了個禮,「時候不早了,娘娘早些安置,臣告退了。」
他卻行退出延慶殿,殿內熱氣暾暾的,甫一出來涼風撲面,倒弄得他一激靈。
秦九安快步迎了上來,他在外頭掐著點兒,自那個犯事的太監被押出去算起,到掌印出來,前後不過一炷香時候。太監和平常男人不一樣,弄起女人來不是三下兩下就盡興的。因為缺了一塊,那些女人解不了饞,自然也不能放你下繡床。況且王貴人久曠,糾纏起來應當更厲害,照這個時間算,可見今晚什麼事兒都沒來得及發生。
他瞅了瞅梁遇,「老祖宗,王娘娘沒有旁的差遣?」
梁遇知道他意有所指,拿眼梢瞥了瞥他,「依你之見,王娘娘該有什麼差遣?」
秦九安碰了個釘子,立時訕訕發笑,「小的只是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