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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說觀母后脈象,症候是外力施加所致,不是有人下了黑手……就是不留神自己碰了磕了。不過皇上,我回京之前聽了個傳聞,說這宮裡有善口技者,冒充母后假傳懿旨,這件事兒您聽說過麼?」

皇帝面上無波無瀾,「這是哪裡來的閒話,皇姐這樣聰明人兒,怎麼還信這個!」

梁遇在一旁含蓄笑道:「這話當初太后娘娘也和臣說起過,後來著令張首輔查遍了直隸地界兒上的酒樓茶館,都沒找見這個人。殿下的訊息不新鮮了,案子也早結了,這會兒再翻出來舊事重提,實沒有必要。」

長公主傲慢地瞥了他一眼,「廠臣別急,我能在皇上面前提起,自然有我的道理。」言罷轉頭看向皇帝,「既然直隸地界上都找不見,皇上就沒有想過,人可能在宮裡?我聽說有個叫梁月徊的丫頭,當初在碼頭上跑單幫,學了一身的好本事。眼下人在哪兒呢?廠臣可別護短,把人叫來,讓我也見識見識。」

好在西暖閣外的人撤了一大半,裡頭說些什麼,不會輕易被宣揚出去。梁遇呵腰道:「殿下這話臣卻不明白了,不知可是臣哪裡做得不足,冒犯了殿下,所以今兒殿下要來質問臣?」

長公主的那雙大眼睛,看人的時候透出銳利的光來,「廠臣何必顧左右而言他,我只問你,這宮裡有沒有一個叫梁月徊的宮人?」

梁遇才要回話,皇帝幽幽道:「皇姐今兒來,不像是為探望母后,倒像是為了向朕興師問罪啊。兜了這一大圈,分明是在暗指這宮裡藏汙納垢。皇姐口口聲聲都是『聽說』,究竟是聽誰說的,總要有個對證才好。」

長公主略沉默了下,按捺住心頭激盪方道:「皇上,咱們是十幾年的姐弟了,雖不敢說多親厚,總算身上都流著先帝的血,到哪裡都是至親無盡的骨肉。我如今只想勸您一句,近忠臣遠小人,別叫那起子別有用心的矇住了眼,做出什麼有違祖訓的事來。我今兒是冒著大不敬之罪見您的,自不敢無的放矢……」她說著,緩緩吸了口氣,「司禮監的駱承良被打發到山西做礦監去了,據說廠臣尋親的差事就是由他承辦的。他有個乾兒子叫董進,陪著前往山西的路上逃脫出來,投奔了我,所以廠臣帶著妹子潛進鹹若館的事兒我知道,梁月徊在鹹若館裡冒太后之名召見張首輔的事兒,我也知道。如今我什麼都可以不追究,母后的病因也能放在一旁,我只求皇上一件事,殺了梁月徊,永絕後患。她今兒敢假傳懿旨,明兒就敢矯詔,他日生了大逆不道之心,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正戳中了皇帝的心事,長公主畢竟不蠢,這世上哪個人不利己,她懂得照準人心薄弱處狠擊。

皇帝對月徊存著七分喜歡,三分忌憚,這種感情著實有些複雜。原先自己心裡還只是暗暗思量,眼下忽然有人拿到明面上來說,又產生新一輪醍醐灌頂之感。他也猶豫,只是面上不動聲色,雖然最後不會當真殺了月徊,但藉由長公主之口說出他內心的顧忌,對梁遇也是個警醒。

長公主見皇帝不吱聲兒,知道他一路走來全靠梁遇扶植,這時發難總有過河拆橋的嫌疑。橫豎已經到了這步,越性兒惡人當到底。在她看來皇帝雌懦,背後出主意實行的人是梁遇,梁遇才是最可殺的。

「梁廠臣,還不將人交出來麼?」長公主似笑非笑道,「你弄了這麼個人進宮,究竟是何居心?聽說你那妹子什麼人都能學,將來你們要是合謀,那滿朝文武豈不被你們兄妹玩弄於股掌之間?」

本以為事情到了這樣地步,梁遇裡外不是人,皇帝也容不得他了。沒想到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對這樣陣仗波瀾不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駱承良從沒收過乾兒子,宮裡也沒有叫董進的小太監。殿下到底從哪裡踅摸出這麼個人來,意欲陷害臣,矇騙皇上?」

長公主沒料到他會倒打一耙,頓時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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