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一天,雲綠都在家裡沒出門,以防這對母女又作妖。她樓上樓下地跑,花夲市場送了半車花過來,堆積在門口,她喊蕭姨幫忙搬進來,蕭姨看著一堆的花,有點蒙圈。
「小小姐,你買這麼多花做什麼啊?」
「養啊。」雲綠把百合花擠到裡面去,換上玫瑰花,蕭姨愣了下,趕緊攔著她:「小小姐,這是夫人的花。」
「那給我挪個地方不行啊?」雲綠擦擦額頭的汗,無辜地看一眼蕭姨。蕭姨呆了呆,她意識到了什麼,又看了眼堆積在院門口的花,全是玫瑰花,她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
程嬌穿著一襲雪白睡裙,手扶著門框,死死地看著那些玫瑰花。
雲綠似是察覺到了視線,抬起頭,她站在陽光裡,遮了遮陽光,眯著眼,唇角笑出了酒窩:「嬌姨,早上好,我買了好多玫瑰花,你喜歡嗎?」
院子裡,雲綠眉眼彎彎,酒窩深深,彷彿一隻小精靈,眼裡全是天真,然而卻做了魔鬼的事。
那一刻,程嬌渾身發冷。
程筱從屋裡跑了出來,狠狠地將那些玫瑰花踩碎,那些漂亮的鮮紅的玫瑰花幾下就被她踩成了碎片,鮮紅欲滴,跟血一樣,雲綠黑著臉,上前一把推開程筱:「你他媽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買這麼多玫瑰花幹什麼?」程筱後退幾步,卻仗著身高一把抓住雲綠的手臂。
並且死死地用力,那力氣很大,雲綠手臂發麻,她看著程筱略有些變形的臉,突然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冷笑程筱後背一陣發涼。
下一秒,雲綠跌坐在地上,後背撞上了矮椅子的邊角,她彷彿不敢置信,仰著頭,愣愣地看著程筱,半響,雲綠哭了起來。
哭聲不大,但是細細綿綿,令人心疼。程筱也不敢置信,她後退了兩步,就見雲昌禮大步地跑下來,一把彎腰扶著雲綠,他彎腰之前,輕輕地看了程筱一眼。
那一眼,很冷。
程筱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雲綠。
雲綠哭著抱住雲昌禮的腰,「爸,我腰痛,好疼啊,爸,我只是想要放玫瑰而已,我自己養還不行嗎?為什麼不可以?難道這不是我的家嗎?我連放個玫瑰的資格都沒有?爸……」
淚水打濕了雲昌禮的腰,浸濕了襯衫,滾燙而委屈。為什麼上輩子我踩一下花都不行,為什麼院子裡只能放她的花,為什麼裝修成她想要的風格,為什麼要抹去我對媽媽的紀念,為什麼把我逼出雲家。
就因為我不會哭,不會示弱嗎?雲綠哭得愈發大聲,她在自己的家裡為什麼不能有不開心的表情,為什麼不可以?這野雞母女利用她每一個表情逼她,讓她失去雲昌禮的人心。
她活得不如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
那麼。
這輩子我會哭了,會示弱了。
是不是會好一些。
淚水順著雲綠的臉頰滑落,雲昌禮緊抱著她,手足無措,看向程筱的目光愈發地冷。
程筱渾身發涼:「叔,我沒推她,我只是隻是…」
「昌禮,程筱真的沒推她,我當時就在場啊。」程嬌焦急地解釋。
雲昌禮低頭看著雲綠,女孩哭得披頭散髮,白色的裙子也弄髒了,後背一大塊的黑印子。她該得多委屈啊。
雲昌禮攔腰抱起女兒,轉身就走,對蕭姨道:「叫花夲市場再送一車玫瑰花過來。」
蕭姨擦擦一手的土,點頭:「好。」
腳步聲消失在臺階上,院子裡陷入空寂。
陽光撲面,金訕訕地一片,落在腳下的玫瑰花瓣上,程筱低頭看著,幾秒後,跌坐在了長椅上。
她一把抓住程嬌的手臂,「媽,你看到了嗎?我沒推她,真的,沒有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