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肚一塞,攤開了英語課本。
男生的袖子挽到手肘,淺灰色的針織衫很軟,露出截清瘦突兀的手臂,懸在桌角,但明顯收斂著,不越過賀蘭訣劃出的那道鴻溝。
賀蘭訣收回目光,心裡冷哼了聲。
她不管值日,就真當甩手掌櫃,偏偏廖敏之這天特別忙,中午和傍晚都趕著回家接送廖可可,一下課就不見人影。
“怎麼黑板沒擦,地也沒掃,待會晚自習巡查,要扣衛生分的。”高峰找人,“今天誰值日啊?”
“我。”賀蘭訣悶悶地站起來,廖敏之不在,就只能她上場,晚自習前還有一次衛生要打掃,賀蘭訣拖地擦黑板擺桌子,把衛生角收拾乾淨,去樓下倒垃圾。
藍桶又高又沉,賀蘭訣一路拖著搬下樓梯,垃圾站那麼遠,廂鬥又高,賀蘭訣費了一番力氣,手心都磨紅了,結果最後一個不小心,把垃圾桶都翻裡頭去了。
她捧著臉哀嚎了一聲,心裡一股“諸事不順”的氣。
再以極不雅觀的姿勢從垃圾站裡把桶拽出來,賀蘭訣看自己的鞋子,已經被□□得不成樣子。
回頭。
那邊有個人,在垃圾站前停住了腳步,默默看著她。
眼神清靜地讓人無所遁形。
賀蘭訣神色一僵,臉色又紅又青,火氣像火箭升空一樣:“biu——”
剛才她撿垃圾桶的那個姿勢的確很傻,但跟他有什麼關係。
莫名其妙!他來幹嘛!
眼裡是不是明明白白寫著“愚蠢”這兩個字。
賀蘭訣拎著垃圾桶,怒氣騰騰往水池走。
廖敏之伸手攔,沉聲:“桶給我。”
“啪——”
她冷冷拍開眼前的手,拎著桶徑直往前,擰水,刷桶。
“賀蘭訣。”
有人在身後喊她,語氣很硬,不軟。
賀蘭訣心裡的火箭“轟”地炸了。
她猛然回頭,神色忿忿,伸出食指懟人,眼神發冷:“我警告你,不許喊我的名字。”
廖敏之皺眉,默然盯著她,嚴嚴閉嘴。
他徑直過去,拖開垃圾桶,奪她手裡的刷子,垂眼皺眉,面無表情:“給我,你走。”
賀蘭訣不肯讓,瞪他:“憑什麼給你,你湊過來幹嘛?心口不一,虛偽,裝什麼好人。”
漆黑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翻滾著莫名的情緒。
“走開,你離我遠一點。”少女臉色發紅,搶住刷子不撒手,橫眉冷對,兇他,“越遠越好,別出現在我眼前!”
廖敏之神色發冷,鬆手,漠然立在一邊。
“你以為我想來。”他眼神冷淡,音調也奇異冷漠,“多管閒事,我值日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跑過來幹什麼。”
“對,和我沒關係!!我有病我才來倒垃圾,要不是高峰找我,我才是真有病,有病來幫你忙。”她朝他吼,“要不是範姐找我,你以為我真想關照你,真想管你的閒事,每天跟你說話,跟個冰塊一樣,動不動就冷臉、不理人,煩不煩,累不累,你是啞巴嗎?會不會說話,會不會好好說話?有事情能不能第一時間說清楚,說明白。”
他站在她面前,冷冰冰僵硬硬,一動不動。
賀蘭訣把刷子一撂,一副吵架的架勢,竹筒倒豆子,—吐為快。
“你不喜歡我直說啊,忍受不了你就開口啊,一個大男生表裡不一,心裡想一套,當面背後又一套,你要是第一天就說討厭我,我半個字都不會煩你。誰同情你了,你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你有手有腳,能說能看。這世界那麼多人,家破人亡的,絕症重病的,他們才值得同情,照顧你關心你,只是把你當朋友,你不想要朋友也沒人勉強,不想做的事情你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