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過於得意,簡直要當場給她叫好了。
“我姐和你家侯爺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他挑起眉,“你們家侯爺收拾得了,我姐當然也不在話下。”
燕山本已下了馬,抱懷戳在邊上看,越看越感覺有些奇怪,觀亭月的身形隱約透著點凝滯,似乎不如平時那般行雲流水……
她到底還是留了情,沒下死手,給了那大蟲腹上一腳,讓它趕緊滾蛋。
後者實在委屈極了,先捱了一頓罵後捱了一頓打——關鍵是還沒打贏,只好萬分悽苦地碎步小跑,竄進樹林裡。
江流二人如今底氣十足,叉著腰衝幾名親衛道:“如何,就說我姐姐厲害吧?”
觀亭月落地後朝前多邁了一步才站穩,她掉頭往回走,車裡的少年興沖沖地喚道:“姐!……”
“嗯。”她只隨口應聲,卻沒什麼工夫搭理。
就在這時,燕山忽然皺著眉頭上前來,凝眸注視著她的面頰,“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觀亭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什麼情況……哪裡不舒服?”
她嘴唇比先前青了不少,又想不起幾時受的傷,正要再問,觀亭月冷不防打了一晃,燕山連忙扶住她小臂。
這一觸之下才發現她的手竟十分冰冷。
“你……身上這麼涼?”
習武之人大多體格強健,況且她才活動了一番,怎麼也不應該是這樣。
燕山眼神複雜地上下打量了一遭,“該不會是,‘那個’老毛病犯了?”
觀亭月摁著腰腹的位置,借他的胸膛靠一會兒,低聲說道:“或許吧。”
鮮少聽見她如此語氣,恐怕不僅僅是不舒服那麼簡單,燕山目光左右閃躲了一下,猶豫片刻,索性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江流已經跳下車,不由慌張,“我姐怎麼了,方才也沒見著那大蟲碰到她啊?”
“與老虎沒關係。”他並不多作解釋,“先就近找個驛館落腳,別的之後再說。”
*
前行二十里有間小客棧,雖是簡陋了點,卻也夠他們一行暫時休息。
觀亭月的房間在二樓,她擁著被衾從窗外看出去,正好能瞧見雙橋探究地圍著馬廄裡的幾匹黑鬃打轉,把一眾坐騎鬧得好不煩躁。
房外突然響起兩聲輕叩。
門扉未曾掩實,一敲就開,燕山見她沒睡,便拎著湯婆子走進來。
觀亭月一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就覺得是救星降臨,動作自然地接到懷中,小心翼翼地擱在腹上,暖意頓時如同春風拂面。
她無不滿足地輕嘆一聲,彷彿要原地昇仙了。
燕山勾了腳邊的凳子坐下,剛要說話,餘光瞥到一旁大開著的窗,終於斥責道:“抱熱水吹冷風,你跟一邊作死又一邊求醫有什麼區別?”
“上面沒起風。”觀亭月只慢吞吞地解釋了一句,也不與之計較,此時此刻棉被中的溫暖足以讓她原諒所有人。
燕山將窗戶合上,瞧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皺著額頭問:“你怎麼……”
他欲言又止,“這麼多年了,你這病還沒治好嗎?”
“哪有那麼容易。”她不甚在意,“一直都是老樣子。”
因為周身回暖,觀亭月的氣色總算泛起健康的酡紅。
他視線落在她眉眼間:“可此前也沒見你疼得這麼厲害。”
觀亭月抱著膝蓋,將頭擱在上面,悠悠地沉思了少頃,“大約也是那日下河的緣故吧……原本今天倒還忍得住,和那頭大貓鬥了一回,想來岔了氣。”
不久之前路過一座小村,因撞見附近的幾個孩童落水,她在料峭孟冬天裡跳下了河。所幸衣衫換得及時,並未染上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