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望北山時,天邊難得浮現出淡淡的紅雲,腳下是散落的箭矢與陷阱殘骸,白日裡的山林靜謐極了,連偶爾響起的鳥叫都顯得格外安寧。
正在這時,雙橋驟然駐足,彷彿感應到了什麼。
那大山的深處傳來一聲狼嚎,極悠遠,極綿長。
接著又是一聲,一聲連著一聲,此起彼伏。
觀亭月就見她回過頭去,神情帶著柔和,也跟著嚎叫了一聲,遙遙相應和。
她聽不出多少名堂來,感覺上與平日裡接觸到的狼嚎聲似乎不太相同。
“她是在和狼群告別。”燕山像是看出她在好奇什麼,目光打向山林的方向,“在說,多謝這些年的陪伴。有緣再見。”
觀亭月先是有所思地頷首,隨即又後知後覺地驚訝:“你還聽得懂這個?”
“我當然聽得懂。”他不甚在意。
後者眸中帶著稀罕,“怎麼從前沒見你提過?”
燕山眼瞼微微一垂,繞過她,“從前,你也不會想著問這些。”
第41章 傻小子,那是喜歡你才打你呢……
觀長河回到家裡如願以償地吃了頓好的, 倒是把餘青薇給忙壞了。
要應付聞訊前來慰問的各路掌櫃和朋友,還得張羅家裡的大小事務,半日光景也沒能得空喝上一口茶水。
傍晚時分, 天開始逐漸陰沉, 似乎是起風了,室內不得不早早地掌燈。
滿屋子裡瀰漫著生肌止血膏的味道。
觀亭月看著手心被一圈一圈地裹上白棉布, 試著活動了一下。
“是城裡治燙傷最好的藥,不容易留疤。”餘青薇在旁喋喋不休的提醒,“你記著七日內不要沾水,不要喝酒, 不能吃醬料,三餐飲食清淡,每天兩副湯水。”
“若是開始結痂,萬千不可用手去摳, 得等它自然脫落。”
“對了, 還有啊……”
觀亭月忍不住噗嗤一聲,晃晃手掌, 瞧著半分沒往心裡去,“嫂子, 你可比我娘叮囑得都細。不如,下輩子你來當我娘吧,說不定我身上的疤還能再少一點。”
“誒誒。”觀長河在邊上抬下巴, “臭丫頭, 怎麼說話的。這都亂輩分了。”
餘青薇倒沒功夫理他,只探頭望了望躲在觀亭月身後的小姑娘,“那孩子身上的血汙要不要也處理一下?看她好像傷得不輕。”
她聞言,回首瞧了一眼幾乎快把自己衣衫揪下大半節的雙橋, 笑著說:“沒事,我來吧。勞煩嫂子拿些外傷藥來就好。”
“對,小丫頭厲害著呢。”觀長河深以為然,“你還是別去了,當心她咬你。”
雙橋聽了這番詆譭謠言,當下隔空朝他齜牙。
後者煞有介事地退開一步,給自己媳婦示意,“你看你看你看……”
觀亭月找來一身乾淨的衣裙,讓僕婢燒了熱水放在旁邊。
知道雙橋怕生,她暫且屏退眾人,搬了一隻小繡墩坐下,挽起衣袖來,準備慢慢給她清洗傷口。
雙橋跟著觀林海的時間並不長,頂多不過一年,是個不尷不尬的時段,老爹教她學了點詞句,卻又沒能教完,再加上此後五六年混跡望北山,把本就會得不多的言語又忘了一半,說話便總是夾著生。
觀亭月從她那缺斤少兩的語句裡,勉強算是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若計較起來,雙橋其實並非真的觀家軍,她年紀還小,觀林海彼時也僅是為了方便照顧,才給了她一個後備軍的名額,卻沒有真正上過戰場。
她在老爹身邊,學的東西雜亂,會的也雜亂,做陷阱、埋暗器、打兵刃……老爹教她什麼,她就依樣畫葫蘆地記在心上,因此等雙橋回到王陵守墓時,便在望北山裡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