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得有借力點才行。那滿場的火雷,踩一下就夠人死好幾回的了。”
平心而論,這當真是件棘手的麻煩事。
不僅要保證自己不受傷,還得保證敵人不能輕易喪命,時間偏偏又緊張……
人一旦不惜命起來,果然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不瘋的人,往往拿瘋子最沒辦法。
燕山抱著手臂思忖,“側面找路恐怕是行不通了,依我看,還是正面踩雷吧。”
他說完抬眸,堪堪與觀亭月的眼光不謀而合地相撞,兩個人一同說道:
“用火牛陣?”
敏蓉一知半解地眨眼睛:“火牛陣?”
觀行雲在旁給她解釋,“不全是字面的意思。”
“我們通常指的是用一些生性喜好橫衝直撞的獸類代替先鋒軍在前面開路,雖是叫‘火牛陣’,但許多時候會選擇馬匹,古時也有用象的。”
倘若對抗千軍萬馬,這一招並不好實踐,要固定獸群,蒐羅家畜,光是找來幾百幾千只獸類就已經很不容易。
而眼下這一段雷區僅十來丈,幾頭牛馬足以應付。
“還是分作兩組,從東西方向進去吧。”觀行雲標記在上,“一組負責打草驚蛇,另一組以防萬一。等聲響一停,兩邊的人馬動作得快,以免他趁亂跑了。”
燕山正要應聲,豈料觀亭月卻冷不丁地反駁:“不必再加派人手。”
“我一個人去。”
她語氣很篤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氣魄,“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必須得由我自己解決。”
雖然她並不在乎刻意地詆譭與唾罵,可同樣也不願落人口實。
觀亭月的骨子裡是要強的,這樣的要強,使她決不允許自己借他人之手而作壁上觀。
對方衝著她而來,那她便衝著對方而去。
觀行雲當然清楚她的脾性,“行啊,不加派人手。”
“但三哥總不是外人吧?”
“我幫自己的妹妹,天經地義,況且也得有人替你望望風嘛。對不對?”
她聽了露出幾分猶豫,“城外很危險,況且你……”
話沒說完,他手指一伸,往觀亭月額間輕輕彈了一下。
“有擔當是好事,不過別什麼都獨自扛著,在場的可有三個男人呢,你一個人跑去衝鋒陷陣,讓我們情何以堪哪?”
雖知他是故意講的玩笑話,觀亭月還是因為手法過於拙劣而輕嘲地低笑了一聲。
觀行雲在她腦袋上戳了戳。
這丫頭真是打小就不討人喜歡!
燕山在一邊,看她好歹是笑了,才鬆開繃緊的嘴角:“我去安排人收集牛馬。”
*
將佈局的細節又詳盡地商議了一番,最終他們把時間定在夜裡,打算等對方疲倦之際再行動。
晚飯之後,四下便已然是寂靜的墨黑。
觀亭月坐在客棧的屋頂上,懷恩城的萬家燈火就沉睡於她足下,蒙著模糊不清的一層薄霧。江流大概是還在生悶氣,坐在大堂內,誰也不搭理。
而更多的尋常百姓則是趁著毒瘴稀薄,漸次上街做起了小本生意。
擁擠的夜市在遠方不斷傳來的譏諷聲中討價還價,場面竟意外地滑稽且怪異。
——“觀亭月,你考慮那麼久,不會又在計劃著把誰推出來給你當替死鬼吧?”
——“我們之間的仇怨,牽扯上無辜的人因你而亡,你不覺得羞愧麼?”
——“麒麟營觀家軍的名聲,如今卻要毀在你手上,你說觀老將軍泉下有知,該是怎樣的心情呢,嗯?”
……
她仰頭望天邊的毛月亮,呼吸著摻雜潮溼與腥臭的空氣。
在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