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金臨正跌跌撞撞地從山上往下跑,滿臉抹了碳灰一般,黑得快要辨不出本來面目,他久未活動身體,跑得分外狼狽,僅僅是這麼點路程,卻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山莊內尚不知前因後果的守衛們只見又出現了一個堂少爺,簡直受到了驚嚇。
“阿臨?”她剛皺眉要問,就聽金臨斷斷續續道。
“姐……姐……山莊。”他指著身後,“山莊燒起來了……”
“四面都在起火!”
金詞萱登時一怔。
由他所指方向望去,山頂果真升騰著不甚明顯的黑煙,火勢應該才起不久,而此前眾人又亂作一團,至今一直未能察覺。
她家財萬貫,並非是在意一處別苑的存亡,但如今……
“大小姐。”朱明看出她神色的變化,口氣輕蔑,“你還把賬冊放在莊中的,是嗎?”
“知道如你這般謹慎之人,自然不會把它常帶在身邊,所以我一早猜到,它現下應該還在山莊的某一處。”
她冷冷道:“你們王爺不是處心積慮地要得到賬簿麼?真捨得就這麼毀了它?”
“主子說了,若事情有變,可視情況及時止損。”朱管事滿臉志在必得地陰鷙,“無所謂你放在什麼地方,大火一燒,便什麼都沒了。”
真是好一招壁虎斷尾。
觀亭月在幹架之餘聽到這番話,神情若有所思地一頓,她抬掌掀翻左右兩個刺客,帶著周身血腥,煞氣凜凜地站在那裡隔空道:“二嫂,賬本在什麼地方?”
後者叫她這樣一問,脫口而出:“放在……金臨石室的瓷枕內。”
旁邊的金臨當即吃驚地看著她,竟不知自己多日來枕著個如此危險又重要之物,後知後覺地冒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觀亭月乾脆道:“好。”
金詞萱多少猜到她的意圖,連忙勸阻,“也不是非得要這東西不可,金家在朝中另有靠山,如今他身份敗露,料想不敢再造次,你不必涉險。”
然而她聞言僅是不置可否地一笑,“我知道了。”
“誒——”金臨開口提醒,“山莊遍地埋著火油,我出來時,石室已經在塌……”
沒等說完,對面的觀亭月已利落地縱身騰躍,乘風直上。
金臨:“……了。”
燕山從混戰中分出心神:“亭月,你的傷!”
金詞萱眼下已經得知對方的來歷,按理說賬本是個餌,留著能用來制衡安南王,沒有也不強求,金家未必打算真和王府撕破臉,他不明白觀亭月為何突然這麼執著於此。
他不明白,邊上收拾爛攤子的李鄴卻彷彿回想起了什麼,“啊。”
“糟糕。”
他念念有詞,“她多半是……想替你拿到賬冊,好藉此剷除安南王府,來給你解圍吧。”
“給我解圍?”燕山不明所以地將左近的刺客一刀割喉,“她怎麼知道我和那個人之間的糾葛……你告訴你她的?”
李鄴訕訕的用食指颳了刮臉。
他顧不得抖去刀刃的血漬,旋腿踢開一人,語氣幾乎是有些衝,“這些事,你跟她說幹什麼?!”
對方尬笑兩聲,“我那不是想讓她心疼你嗎……”
“你!……”燕山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自己混成什麼樣,在朝廷處境是好是壞,向來不願讓觀亭月知曉太多。
這十年他忙忙碌碌上千個日夜,不是為了要把她參和到那些糟心事裡來的。
燕山從面前險惡的劍光與冷鐵中片葉不沾地輕掠而過,迅速脫離戰圈,徑自追上前。
可她的速度本來就快,哪裡是他耽擱片刻之後輕易能追到的。
眾人足足花了兩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