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路自己小心一點。”
林中的泥地溼氣很重,有些地方的枯葉積了大概兩寸來厚,她座下的又是匹瘦馬,跑得並不算穩。
燕山本想說要不要和他換乘,卻冷不防刮來一陣秋風,四野的青竹忽然落下一大把,飄雪般的輾轉起伏,在他們疾馳過去的瞬間,揚揚灑灑地擦著觀亭月的肩頭和髮梢。
僅這麼一晃眼,他便錯過了說話的時機。
即將行至竹林盡處,身側的觀亭月倏然收緊韁索,形銷骨立的坐騎一聲嘶鳴,在原地刨了兩下蹄子。
只見不遠處正是山道拐彎,斜裡曲長的老松下竟拴著一頭毛色鮮亮的白馬,正孤零零地甩著尾。
這畜牲一天一夜沒人照看,又苦於被困在方寸之處,幾乎把身下一圈夠得著的草全啃禿了,露出顏色分明的地皮來。
“這是大哥的馬?”
觀亭月走上前拍了拍馬脖子,後者則哀怨地拿腦袋拱了拱她腰間的水袋。
“養得如此健碩,鞍蹬也是用的上等皮革,應該八九不離十。”他說,“待會兒讓餘家大小姐再認一認。”
從竹林出來的蹄印就此中斷。
周遭荒涼冷清,鮮有人至,並沒發現觀長河的行蹤,亦不見有打鬥過的痕跡。
他把馬留在了這裡,人呢?
難道憑空消失了嗎?
觀亭月和燕山在附近搜尋了一圈,只看到遠遠的有間破舊屋舍,除此之外毫無異樣。
落了有兩裡距離的餘家車馬終於追了上來,餘青薇下車打量那匹青騅,隨行的一名僕役約莫是對郊外熟悉,解釋道:“那木屋從前是個小酒肆,也供旅客歇腳的,不過生意總是蕭條,如今已許久沒人住了。”
她點頭,“去瞧瞧吧。”
小院落門庭乾淨,未見立酒旗,不過屋後確擺有數十隻大缸與木桶,桶中空空如許,觀亭月掀開塞子,內中還爬出一兩隻種類不詳的怪蟲。
她探頭嗅了嗅,隱約聞到一縷極淡的酒香。
“好拙劣的米酒。”燕山站在一口敞開的酒罈前,曲指敲了敲壇身,“我算是知道這破酒店為何無人光顧了。”
僕役附和著笑笑,跟著他倆在破屋中轉悠,“酒水不好喝,地方也挑得偏僻。整日下來都不見得有三兩行人呢,哪裡做得下去?
“還是我們大東家會做營生,什麼貨賣往什麼地兒,什麼鋪子做什麼買賣,他心裡門兒清,多少年了從未失算。”
觀亭月一邊聽,一邊以指腹拂過桌角。
這破爛桌椅四處都是張牙舞爪飛翹的木屑,摸著就硌手。
“亭月。”餘青薇提裙進門,“我問過小廝,馬是他臨走前騎的那匹,鞍上有餘氏商行的標記……你們尋得什麼線索了嗎?”
她沉默地擺首。
“大嫂,報官吧。我們畢竟人手有限,不如官府可以城裡城外搜查。”
餘青薇咬住嘴唇:“報官……”
但凡牽扯上朝廷,事情勢必鬧大。
一旁的隨從安慰道:“夫人寬心,指不定沒那麼糟呢?或許老爺已經回來了,正派人給咱們送信呢。”
餘青薇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神,“好,我們先回府……若還是沒有長河的下落。”她頓了下,“就立即報官。”
*
觀長河當然沒回家,他是個懂分寸之人,不會平白無故不知去向這麼久。
此刻的餘府裡裡外外炸開了鍋,蜀中首富走失,訊息是絕不能外露的,否則不只是在嘉定、川蜀,他州別府的大小商鋪亦會遭受重創。
幸而他們與白上青還算有些交情,後者得知原委,立即點了幾隊人馬秘密搜查,對外只說是某個要緊的管賬先生不見了。
“紙裡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