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說,瞧那死人臉上被劃得鮮血淋漓的,必然是山裡的精怪出來作祟了。”
此言一出,四下的附和聲此起彼伏,到底是在當地聽了多少年的志怪傳聞,對這個觀點可謂深信不疑。
“有道理,都說妖怪修煉成人是沒有面孔的,定是把這幾人的臉皮扒了,拿回去為己所用。”
“也許是近兩年咱們打的山貨太多,惹惱了山神,神仙便降下妖怪懲罰我們。”
……
約莫“惹惱山神”的言論更具說服力,一眾百姓紛紛惶恐,忽就有人提議:“不如在山底修個廟宇鎮一鎮那妖精?”
江流已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在觀亭月身側站定,聞言不置可否:“修廟得花不少錢吧?哪個冤大頭肯出這銀兩。”
話音剛落,本地的山民已然討論了起來:“對,咱們可以去找餘大善人,這等造福一方鄉里的好事他必定願意幫忙。”
“對,找餘大善人!”
江流:“……還真有這種冤大頭。”
“這廟修來也沒什麼用,不過圖個安心,自欺欺人罷了。”
發現是個普通的命案,燕山便失了興趣,散漫地回去牽馬。
“為什麼啊?”江流望著他的後背,猶在不解。
“因為屍體臉面上的傷口顯然不是利爪劃的。”觀亭月替他解釋,“而是刀刃,和妖怪沒關係。”
眼見日頭越升越高,沿途過路的男女老少上前看新鮮的絡繹不絕,儼然要混亂成一鍋粥。
白上青似乎對應付此類場面很是得心應手,在屍體邊上同幾名捕快交涉了兩句,旋即又一臉和氣地朝滿場村民侃侃而談,也不知是忽悠了什麼,很快附近圍觀的人們便陸續散開了。
觀亭月見他走近,感到奇怪:“你不留下來了解案情?”
“現場瞧得差不多了,他們會把屍首抬回府衙。我如今名不正言不順的,得儘快進城到官府裡做交接。”白上青一面爬上馬背,一面解釋。
“行。”燕山夾了夾馬腹,“那就抓緊時間啟程,我們也得到城中採買些補給。”
觀亭月依言往回走,然而沒幾步卻又驀地一頓,警惕地轉頭打量四周——不知是不是她多疑,隱約感覺好像有什麼人在跟著自己。
*
雨停之後,騎馬趕路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嘉定城背靠群山,藏在一大片欣欣繁茂的樹叢花木之後,打眼望去頗有些“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的味道。
進城的必經之道上是個熱鬧的集子,他們正巧逢上趕場,做買賣的小販與淘貨的百姓們把一條道圍得水洩不通,車駕幾乎舉步維艱。
“紅糖燒餅——豆粥油炸果嘞!”
觀亭月在永寧住久了,已多年沒看過如此興盛之景,邊陲地方到底比不得正兒八經的大市鎮。
只見茶攤的蒸籠熱氣騰騰,寫著“餘”字的幌子正在風裡搖擺;賣雞鴨的小販就地鋪開,各色翎毛雞飛狗跳,籮筐外喜慶的貼著一個大紅的“餘”字;連做成衣、鞋帽生意的也有,背後的招牌掛著……一個“餘”字?
怎麼這麼多的“餘”,這是什麼,餘家鎮嗎?
江流對集市的繁華讚歎不迭,連一向嘴毒的燕山都誇了兩句:“你這個地方官做得夠可以的,小小的州縣倒是比永寧一個府瞧著還氣派。”
“嘉定是‘餘’姓人比較多嗎?”觀亭月目光落在四周,信馬由韁,“這兒到處的招牌上都是。”
白上青一臉的不敢當:“永寧畢竟偏僻,再者,不瞞諸位,城內的興旺富饒實在與官府無關,全要歸功於巴蜀首富餘家。”
觀亭月:“餘家?”
“是川蜀一帶有名的富商,前朝時祖上是當地鄉紳,後來子孫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