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地嗯一聲,繼而安心地問:“這麼說,毒源你已經找到了?”
後者答得很真誠:“沒有。”
江流:“……”
她慢條斯理地給他掖被子,“伏首山裡守著一群兵,說是□□被官府收走了,可府衙的人又不替我通傳,見不著管事,進展就卡在這裡,不上不下的。”
江流撐著身坐起來,“那、那怎麼辦?”
聽說毒清不完全的後遺症尤其多,什麼半身不遂、不良於行、不能人事……持筆握筷子還會時不時抽抽。
他年紀輕輕的,不會這麼早就斷子絕孫了吧?
他還沒娶媳婦呢。
觀亭月略一停頓,忽又抬起雙目,“我適才有一個打算。”
江流眨巴兩下眼:“什麼?”
她自懷裡取出剛從庫房內尋來的一柄匕首,刀身精緻且煞氣十足。
觀亭月拔開刀鞘,噌然一聲清響,凜冽的寒光頃刻照亮了半邊臉。
她正色道:“既然我們走正途求見知府這條路行不通,便只好另闢蹊徑,不得已劍走偏鋒了……”
江流瞬間會意:“你是要去刺殺威脅他?”
她將後半句補完:“我要用這把刀……去賄賂他。”
江流:“……”
這是當初觀林海征戰南北,於一處古戰場上收穫的戰利品,據說頗有歷史價值,因為過於小巧,實用性不大,便丟給觀亭月充作玩具。
早些年流亡南下,許多珍貴舊物無法帶走,想來如今已經叫朝廷抄了個精光,這是算是為數不多的一件了。
江流不甚信任地望著她:“姐,你是認真的嗎……”
“永寧知府兩年前走馬上任,為官沒什麼像樣的作為,倒是對收集古玩情有獨鍾。”觀亭月拿在手上掂了掂,篤定道,“我應該能靠這柄匕首跟他換兩顆火/藥回來。”
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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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夜裡的生活很枯燥,因此百姓們大多就寢得早,寂寂人定初時,簡陋的街巷一眼望去,僅剩刺史家還亮著燈。
自西北平定以後,大綏與關外諸小國重開了邊境互市,荒廢許久的古絲路便呈現出繁茂的景象,位於入口處的淮化城裡,各國商人摩肩擦踵,賣什麼的都有。
燕山奉命鎮守在邊疆,這還是他數年來頭一次回到中原,留守天罡營的總督尉顯然比他還要不適應,各類雞毛蒜皮的情報流水似的送到刺史府來,生怕出一點岔子。
而今已是建國第五年,百廢待興後的萬里河山開始欣欣向榮,那些戰火連天,狼煙四起的日子,忽然遙遠得像是百代之前的事情了。
燕山將看完的書信放在一旁,案桌上的燭火驀地跳了一下,他的目光隨之轉動,不經意落到了窗邊。
酷暑之夏,是一年中萬物生命最絢爛蓬勃的時節,劉大人因怕他公務之餘無聊,便特地找了兩盆六月雪放在上面做點綴。
對了,好像白日觀亭月就是盯著這個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