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末年在她隻言片語裡走過了一回,再短的史書也沒有這樣簡潔的了。
經歷過那場硝煙的當事人俱緘默下來。
大家都知道,觀林海在之後不久便戰死在了襄陽城外,麒麟軍群龍無首,各地勢力混亂成災,而後綏軍異軍突起,收拾山河,重建國都。
至於曾經的軍隊……
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觀亭月輕輕地問:“他們都走了,那你呢?”
“你為什麼不離開呢?”
雙橋將右手扣在心臟的位置,行了一箇舊朝的軍禮。
“……雙橋,家。”
她說到家時搖了搖頭。
“在這裡……將軍,說過……”
“軍令,一定,要服從……”
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有人把她從混沌冰冷的深淵中拉出來,卻猝不及防地消失永訣。而她夾在凡俗的人間和荒涼的大山中,發現原來哪一處都容不下自己。
唯一所能指引方向的,便只有觀林海生前的軍令。
他說了要看護好這座王陵,她就回來了。
她一個人,守著已成歷史黃沙的觀家軍,活在永遠百戰不殆的七載春秋以前。
望他鄉之樹落葉紛紛,看寒夜孤燈獨照一人。
觀亭月忽然間,觸碰到了那股強烈的悲愴之意,是早已被她深埋遺忘的故國江山,與物是人非。
她蹲下身,張開手臂把雙橋用力攏進去。
後者乍然被她抱了個滿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觀亭月抱著她,她很高興。
*
臨近正午,眾人方收拾著準備返城。
觀亭月在洞內找到了自己的包袱,信件和衣衫俱在,儲存得很妥帖。
她順便又把雙橋視為珍寶的幾張狐狸皮拿上,費了好大一通功夫才勉強解釋清楚,自己是要領她回家,而不是要拿獸皮回去當土特產。
燕山瞥著正暴躁地和觀長河雞同鴨講的狼少女,轉過視線來,“你真的打算把她帶在身邊?”
“嗯。”觀亭月語氣認真,“她是我的兵。”
他聽了,雖然並未偏頭看她,眼底卻有什麼倏地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