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每代子孫總僱有守墓人,但各地戰火連天,蒼生黎民飯都吃不飽了,誰還管你家的墳頭是好是壞。
因此十數年前不斷有摸金校尉打上這座墓的主意,不過大多無功而返。
白上青:“等到宣德帝在位時,動靜鬧得尤其厲害,據說還動用了火/藥。事情傳到西宮太后耳朵裡,那位又是個好裝模作樣的主兒,便特地撥了一隊兵來看守陵墓。”
觀亭月立馬問:“是白虎/騎嗎?”
“不是。”他又翻開幾頁,“是觀家軍。”
“帶隊的是名校尉,還是觀林海老將軍領來的。”
她眸中一抹詫異的神色飛快掠過。
原來老爹當初去蜀中是為了這個?
“難怪會對你哥下手。”燕山看了一眼,望向觀亭月,“是他守的墓?”
“不。”她盯著這本州志,皺眉搖了搖頭,“和他沒關係。”
雖然宣德末年時,觀家已經不受朝廷器重了,或多或少是被安排去幹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也不至於把戍邊大將調來守墓這麼離譜。
“就算與他無關,旁人卻不見得會這樣想。”燕山冷靜地分析,“前朝的兵卒,認出你哥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們認為你哥手上握著一些墓葬的訊息呢?”
這可比直接綁票來錢容易多了。
索要贖金畢竟有被官府逮捕的風險,找人傳信,交易地點皆會暴露行蹤。
而若只是問出墓道機關所在,完事自可殺人滅口,不留痕跡。
白上青在一旁聽了個似懂非懂,“所以你們推測,那是一群盜墓賊?”
觀亭月合上書冊,深吸了口氣,“不管是不是,我都要跑一趟望北山。”
“如果是他們綁走我哥,肯定會去找墓。”
已經來不及等到徽州探查的捕快回來了,哪怕他們的猜想通通是錯的,也不能放過這條思路。
州志被塞回手裡,白上青怔愣地瞧著他倆往外走。
“什麼?望北山……你們現在就要去嗎?”
燕山轉頭補充:“如果在山裡找到新的線索,我們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誒,等等。”他緊忙把書遞給小廝,“太危險了!我叫上幾個差役,隨你們一起……”
*
寅時不知幾刻。
今夜長得好似看不見天明,離卯時破曉不遠了,可由於秋冬冷冽的緣故,一時半刻是等不到日出的。
望北山的入山口目之所及是一大片槐樹林,而更深處覆蓋的,除了青竹便是喬木,黑壓壓的遍佈在冷清的月光下,隱約滲出一縷幽冥的味道。
尤其那旁邊還立了個“死地勿入”的大木牌。
郊外的客棧跑堂大概是為了警醒路人,特地用硃筆寫就,四個字在夜裡淌血一樣腥紅,筆畫末端往下流了一串彎曲的硃砂,簡直宛如七竅流血一樣死不瞑目。
白上青帶來的四五個年輕捕快當場便有些不太好了,手摁在朴刀上,兩股戰戰。
相比之下跟著燕山同行的兩個侍從與江流就明顯鎮定許多。
一路走還一路謹慎地觀察四野環境。
“大人,咱們真要進去嗎……”
幾個捕快小心翼翼地圍在白上青身側,偶爾悄悄打量周遭,“這地方邪門得很哪。”
“是啊。”
另一個附和,“早幾年也有老爺派兄弟們進來調查,不是莫名其妙昏睡了一覺,就是瘋了傻了。”
“好多人說,山裡頭有……”
話語未落,一道黑影忽的從他頭頂上空嘩啦啦拂過,登時激起連串大男人的驚叫,間或夾雜著幾聲公鴨破音嗓。
“妖怪,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