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苦楚,但見鶴予眼巴巴望著他,便蹲下來,笑著對他說:“橫林,我們又見面了。”
鶴予頷首,“多謝先生的糖葫蘆。你追到門上,是來要錢的嗎?”
他的笑意愈發溫暖了,說不是,“我來還債的。我欠了你娘很多,是時候償還了。”
如約擔心他帶偏鶴予,忍不住輕叱了聲,“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對他胡說。”
蹲在地上的人抬頭望她,“我怎麼會對他胡說?我怎麼捨得?”
他意有所指,如約很不自在,牽過鶴予的手道:“出門半天,累了吧?娘給你拍肚子,你睡會兒好麼?”
鶴予還小,到了將近中晌,睡午覺是習慣。只是睡前還惦記著,“起來吃包子嗎?”
如約說對,“給你留著呢,睡醒了吃兩個,成嗎?”
有了這個承諾,鶴予心滿意足了,自己爬上床,拉過小被子蓋上,如約便坐在床前,一下下輕拍他的小肚子,哄他睡覺。
身後的人垂眼看著,頓時湧起一片酸楚。
他心上的人,帶著孩子在這鄉野間,過著粗衣素食的生活。本該享盡榮華的皇子,得了兩個包子就很滿足,本該尊榮無匹的皇后,拿一支素銀的簪子挽著發,通身沒有一樣點綴,連身上的衣裳,都漿洗得發白了。
她前傾著身子,背影看上去很瘦弱,纖纖的肩頭,這些年承載了很多,越看越讓他心疼。
他到底沒能剋制住,伸手撫觸她,可她像被針紮了似的,慌忙避開了。
他的心往下沉,雖然早知會如此,仍不免有些傷心。不過不氣餒,只要人在面前,一切便有挽回。這些年他勵精圖治,政績遠超祖輩,現在也該抽出空來,完成自己此生最要緊的事了。
如約拽起小被子,替鶴予仔細掖好,見他睡熟了,這才起身從臥房裡退出來。
彼此見了面,勢必要起爭執。她怕吵醒鶴予,帶他去了西邊養蠶的窩棚底下。
今年的蠶繭剛收完,蠶架上收納著團匾,一層層壘得很高。她站在架子前,平了平心緒道:“金口玉言,答應放我自由的,就請履行承諾,不要打攪我的生活。你走吧,別再來了……”
“你一個人,怎麼養活孩子?”他並不著急,有他步步
為營的手段。
如約道:“我有一雙手,自然能養活我兒子,不勞你費心。”
他微微眯起了眼,那份胸有成竹的篤定,看得人起火,“他也是我兒子,我不能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也不能讓你獨自一人撫養他,我得盡我做父親的責任。”
如約白了臉,咬牙道:“他不是你兒子,同你沒有半點關係。”
他一哂,“你這樣搪塞我,不覺得毫無底氣麼?鶴予不是我的兒子,難道是楊穩的?你幾時有孕,幾時生鶴予,我都知道。不說旁的,就說鶴予的樣貌,分明和我一模一樣,你還想騙我?”
他這麼說,更加令她戒備了,簡直豎起了滿身的尖刺,恨聲道:“鶴予是我一個人的,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絕不放過你。”
他聽了這話,唇角輕捺了下,“你不放過我,才是我求之不得的。以前你沒有軟肋,你什麼都不怕,現在有了,我若是惡毒些,直接把鶴予帶走,不愁你不天涯海角追隨我。可我沒想這麼做,時至今日,我一心在乎的還是你,鶴予是你我感情的延伸,先有你,後才有他,我心裡分得清清楚楚。你也不用擔心我強迫他認祖歸宗,你不是我用來生孩子的工具,但有一點你須得明白,你的選擇,決定鶴予將來的前程。”
然而她對此極為不屑,“你想告訴我,他生來是龍鳳,不該屈就在這鄉野,跟著我吃糠咽菜,是麼?”
他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是春,孑然一身時可以將一切置之度外,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