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打點著,萬盼大事化小。這程子,請娘娘謹言慎行,在萬歲爺面前也別再提及這件事兒。好生珍重自己,好生伺候萬歲爺就是了。”
金娘娘聽完,一口氣洩到了腳後跟。連她父親也讓她忍耐,就說明短期內想復位,怕是不能夠了。
灰心得很,她虛脫地倚著炕桌,擺手讓這小太監退下。看看外面的天,亮得晃眼,她的世界卻蒙上了陰霾,日頭鑽不出雲層了。
繪雲這會兒斷不敢勸解,拿眼風示意下面的人端甜湯來,自己接過,小心翼翼擱到金娘娘手邊,輕聲道:“娘娘一上午沒吃東西,進些吧。”
金娘娘斜眼掃她,想痛罵她,但見她畏畏縮縮地,顧及往日的情分,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出門走走吧,趿上軟鞋,邁出了正殿。順著甬路走到大門上,大門外面站著乾清宮派來的太監,她還沒伸腿,那兩個太監就垂著眼睛抬起手,“娘娘請回。”
沒辦法,她又繞了回來,在院子裡轉圈兒。走到西配殿前,看見如約坐在窗前,正悶頭做她的針線。也不知做的是什麼,料子看上去不精貴,像是宮人的馬面裙。
金娘娘沒想那麼多,只覺百無聊賴。人被圈在這四面高牆下,才一天光景,就要悶出病來了。她洩憤式的甩動手裡的團扇,抽打花圃裡的月季,打得葉子和花苞掉落,越看越氣惱。
好在也有好訊息,幾個被抓出去的太監又給放了回來。雖被打得皮開肉綻,但總算保住了命,向金娘娘磕頭回話之後,回直房養傷去了。
水妞兒開解金娘娘:“您瞧鄭寶他們還活著,就說明萬歲爺沒想重罰咱們宮裡,他老人家還是顧念和娘娘的情分的。”
金娘娘略略寬懷,但又不太高興,“那他怎麼不來瞧我?昨兒夜裡,他招誰侍寢了?”
永壽宮打聽皇上御幸的事,已經成了慣例。離這兒不遠的綵鳳門圍房,是彤史值房,彤史記錄皇帝每夜臨幸的次數和細節。原本這是機要,斷斷不會向人洩露,但金娘娘仗著她父親的名望、自己的位份,以及萬能的銀子錢,還是可以稍許探得一二的。
底下人不用她吩咐,每天例行公事一般,趁著中晌四下無人的時候,常愛往彤史值房裡鑽。今天照例去了,探得的訊息還是這樣,“萬歲爺昨兒宿在乾清宮,沒翻牌子,沒招人侍寢,彤史那兒都記著呢。”
金娘娘納悶了,“這都多少天了?得有十來日了吧,萬歲爺就這麼單著,和太后的勁還沒較完呢?就算較勁,也不能虧待自己,年輕輕的爺們兒,當皇帝誠如當和尚,兒子不想要了?江山不想傳下去了?”
水妞兒嚇得頭皮發麻,左右看了一圈,好在宮牆高得很,不擔心外面有人聽見。
他們做奴婢的,話得順著主子的心意說,便道:“萬歲爺這樣,娘娘不也放心嗎。後宮都閒著,誰也不比誰搶先,將來繞了一圈,還是娘娘拔頭籌。”
這話聽著頗為順耳,金娘娘沒什麼可爭奪,氣也就順了。
但皇帝面前不能消停,得使勁蹦躂,才能讓他時刻想起她。於是讓小廚房做吃食,海清卷子、銀錠餅,外加一例酸甜湯,命繪雲送到皇帝跟前去。
隔了好一會兒,等到繪雲回來,追問怎麼樣,繪雲說:“萬歲爺已然用過點心,還是把食盒留下了。但吩咐奴婢帶話給娘娘,往後不必費心,請娘娘自用。”
金娘娘呆怔了片刻,心頭五味雜陳。一會兒想萬歲爺必定是不惦記她了,這才讓她不必費心。但轉念又得往好處琢磨,他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話雖說得生硬,還不是把食盒留下了。既然留下,情況就壞不到哪裡去,下回她還送,送得多了,他想忘也忘不掉她。
但禁足的日子是真不好過,永壽宮裡誰都能走動,唯獨她不能。
金娘娘歪在美人榻上,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