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裡和人說了好久的話,她也渴了,從會客廳裡找到了溫著的茶,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喝茶的空隙問了卡羅爾一句:「嗯,那現在呢?」
「現在倒是不這麼想了,現在我覺著殿下是在真心實意篩選同夥,確實是出於好意給我時間好好想想,免得半途後悔,為保完全,您不得不先料理我們。」
他說的輕鬆,甚至瞧著黎裡泡茶雙手抱胸說:「別那麼緊張殿下,我也是剛明白這一點——您幹嘛這麼迂迴,若是我沒瞧見您與那條人魚密會,會錯了意,不肯來,您打算怎麼補我的缺?」
「用您的護衛嗎?」
黎裡抬眸看他,沒有承認。
「什麼人魚。」她慢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卡羅爾不意外黎裡的態度。畢竟若是她有意直說,一開始就會攤牌來說。
卡羅爾指了指門外先前離開的趙真,說:「那傢伙是人魚吧。」
「聯邦人,殿下連同吳將軍收養的聯邦人都在接觸。可見您所圖甚大,這已不僅是帝國內政的問題。若是越過了內政之上,甚至目的越過了帝國本身的話——我是否全然聽命,似乎便至關重要起來了。」
他甚至故意問黎裡:「殿下是終於瞧星海下的會議團不順眼了嗎?」
黎裡擱下了茶杯。
她盯住了卡羅爾,問了句:「怎麼看出來的。」
「猜的。」卡羅爾說,「您在帝國除了太子,只會有吳琰這一個兄弟。吳將軍並無其他子嗣,除先前收養的一名聯邦義女外,並無義子。也就說了,在寧縣,能夠被您稱作兄弟的,除了吳琰,只有這名聯邦義女。」
「恰巧我叔叔因為王默將軍的緣故與高等人魚打過不少交道,雖然這事知道的人很少,不過卻不包括我。」
「人魚是可以轉變性別的種族。」卡羅爾咧開了嘴角,潔白的尖齒露出小小的一截咬在嫣紅的唇邊。他說,「人魚種族的義女隨時可變成義子,您若真有其他兄弟,就只可能是這條人魚了。」
黎裡沉默了一瞬,她問:「也許是我在寧縣時的好朋友。」
卡羅爾嗤笑:「寧縣?寧縣人進不了軍隊。第六軍區再缺人,也不會收流盜之徒。」
黎裡唔了一聲。
卡羅爾戳穿了吳真的身份,頗為自得。他上前也給自己倒了杯茶,與黎裡說:「殿下如果想要隱藏他人魚的身份,最好別再對人說他是你兄弟了。說他是你朋友都比這靠譜。」
青年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水,蹙起了眉:「這是什麼東西?」
是綠茶。
杯中的液體微黃,黎裡瞧著卡羅爾,詢問:「你真的不願意往上走嗎?」
卡羅爾不喜歡茶。
他擱下了茶杯,對黎裡說:「人都是想往高處走的。我不想走,自然是因為那高處不夠好。」他側首回視黎裡,露出的笑容純潔燦爛,「如果殿下所圖夠大,能描繪值得我上攀的高處——比如不會有人為奪權而汙我一句叛國,我自然無需他人遊說,自會圖上而遊。」
「只是若是殿下不能給出合適的高地——那也怨不得我當名優秀的機甲兵。」
黎裡問:「你倒是不怕這所圖崩山?」
卡羅爾說:「崩山有什麼所謂,都是主人家自己的選擇,關我這個住民什麼事。再說了,就現在這高地——我叔叔連實驗室都不進了,我沒有合心意的武器,誰管這破山是崩是立。」
黎裡:「……」
黎裡原本以為,自己想要搞下趙錫、讓七人議會制玩完的想法已然足夠狂妄、足夠不知深淺了。這樣可怕的想法,除了韋岫外,她甚至也只敢與錢朵靈暗示著一二。
卡羅爾倒好,瞧見趙真聽命於她,便猜測出她不滿帝國如今所行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