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害怕。——因為那分明是徐家大老爺的臉!
可是徐家大老爺明明才剛出去,還在路上跟她說了話,她親眼看著徐家大老爺往二門上去了,怎麼這裡又有一個大老爺?!
湯氏的牙關忍不住咯咯作響。她費盡全部力氣,才讓自己不要驚叫出聲。
可是那男人陰沉著臉,一步步往湯氏藏身的雕花地罩的垂簾處走了過來。
湯氏這一次順著垂簾裡面的縫隙看得清清楚楚,那真的就是徐大老爺——民部尚書徐文靜!
如果這個是徐大老爺,那剛才出去的徐大老爺是誰?!
湯氏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恐懼,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悲鳴,癱坐在地上。
就在那男人掀開雕花地罩簾子的一剎那間,湯氏瞥見到一個小小的白色影子在簾子外面一閃而過,看上去像只白色的小貓大小,還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
那男人聽了這個聲音,臉色頓時大變,立刻縮回手,轉身取了放在屏風上的衣裳,往身上一套,轉過屏風,就往外面走去。
湯氏有股死裡逃生之感,不敢在這裡繼續停留,也忙忙地從雕花地罩的簾子裡走出來,緊緊盯著隔間的窗戶,想看清楚那男人到底去哪裡。
那窗戶外面就能看見正院的場院、影壁和院門。
這個院子的人要出去,都要經過這個地方。
可是湯氏盯著窗外看了半天,都沒有看見有人出去。
難道那男人還在外屋候著?
湯氏很是尷尬,磨磨蹭蹭來到隔間,偷偷往外屋瞧了瞧。
外屋居然空無一人。
剛才那個男人,竟然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湯氏的臉色又變得煞白,一屁股歪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瞪眼看著門口。
沒過多久,外面睡著的婆子丫鬟都醒了過來,很是疑惑地互相瞧了瞧,嘀嘀咕咕道:“最近不知是怎麼啦,總是困得要死。大白天在外面靠著欄杆也能睡著了……”
“就是,平日裡也沒做什麼事,怎地這麼累呢?”
“你們覺得,這些天是不是有古怪?——你說困了打瞌睡是有的,可是咱們這麼多人總是同時睡著,然後又同時醒過來,想想我就……呃,還是不說了,晚上回家多拜拜菩薩吧。”
“就是就是。我也覺得邪門得很……”
屋裡的湯氏聽見這些話,抿了抿唇,對外間叫道:“你們夫人在嗎?今日是賞菊宴的正日子,你們夫人不出席可不成。”
外面的丫鬟忙走進來給湯氏行禮道:“二夫人,奴婢這就進去。”說著,在外間大聲道:“夫人,奴婢進來了。”
“進來吧。給我打些熱水,我要沐浴。”屋裡傳來穆氏懶洋洋嬌滴滴的聲音,聲音裡滿是饕餮般的饜足。
湯氏撇了撇嘴,坐在外屋不說話。
那丫鬟進去了一會兒,出來笑道:“二夫人,大夫人請二夫人進去說話。”
湯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用了吧?恐怕大嫂不方便……”
那丫鬟陪笑道:“怎麼會呢?大夫人都收拾好了,正要去沐浴,想跟二夫人囑咐一聲賞菊宴的事兒。”
湯氏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可是沒法子,人家就算是填房,也是徐大老爺心坎上的人,她哪裡敢跟穆氏仗腰子?
湯氏磨磨蹭蹭又走進去,來到裡屋,看見穆氏坐在妝臺前面,披頭散髮,眼角眉梢都是春意,一手把玩著一根玉如意,一手撐著頭,懶懶地照著鏡子。
從鏡子裡看見湯氏走進來,穆氏回頭一笑。她是穆家女兒,閨名夜紋,跟穆貴妃和穆夜來是同一輩兒的。不過她家只是穆氏的旁支,不能跟真正的穆侯府那一支相提並論。
嫁給徐文靜做填房,她開始是哭著不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