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侯大公子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低頭又去面前的大碗裡翻檢著香噴噴的紅燒小泥鰍吃。
蕭士及開啟信封,抽出裡面飄著淡香的粉紫撒花香箋,粗粗看了起來。
這封信,原來是一封要借錢的信。
他看得出來,雖然穆夜來已經儘量很委婉了,但是到了末尾,還是吞吞吐吐地開口,說想向他借十萬兩銀子,為了兩個原因。一個是她生母石姨娘的嫁妝被嫡母拖去當了,她要給她贖回來。第二就是她在諸氏醫館治腿傷,花了五萬兩銀子,是她嫡母墊付的,她想把這筆銀子還給嫡母。不然嫡母天天給她臉子瞧,很是難受。
信裡末尾又表示她在穆侯府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天天數著指頭盼他凱旋的日子……
蕭士及的眉頭微蹙,很快又舒展開來,將信紙放回信封,擱到一旁的案桌上,自己給自己到了一角酒,仰脖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復拿起筷子,夾了一條炸得焦黃的小黃魚吃。
穆侯大公子惴惴不安地等了半天,都不見蕭士及說話,心裡的失望越來越濃,就在他快要受不了,恨不得馬上就要跳起來指著鼻子罵蕭士及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時候,蕭士及放下手裡的筷子,拿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道:“原來是要借錢啊……”
穆侯大公子聽這話有譜了,頓時一顆惶惶憂心轉為欣喜,重重地一拍大腿,喜笑顏開地道:“那是自然啊!——不為了錢,誰跟你混那麼久啊?你說是吧?”
蕭士及忡然變色,雙眸一眯,目光如箭一樣射向穆侯大公子。
穆侯大公子被那冰寒的目光看得全身一個激靈,暈乎乎的腦子頓時清醒起來,馬上明白自己剛才又說錯話了,忙一巴掌往自己嘴上扇過去,罵道:“叫你胡說八道!你三妹好好的一番心思,都讓你給破壞了!再亂說話,看你還有沒有臉回去!”
蕭士及笑了笑,揮揮手道:“穆大公子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有怪你。”
穆侯大公子忙道:“柱國侯,我剛才純粹胡說八道呢,您可千萬別上心啊。我三妹一心仰慕您是蓋世英雄,絕對不是為了錢。——真的,絕對不是!”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卻越是此地無銀的意思。
蕭士及的臉色有些繃不住了。
穆侯大公子見自己越描越黑,也撐不住了,顧不蕭士及在親兵在旁邊竊笑,雙腿一軟,就在蕭士及面前跪了下來。
蕭士及忙擺擺手。
他的親兵會意,立刻退了出去,還體貼地把艙門給帶上了,免得穆侯大公子面子上過不去。
兩個親兵在門外竊竊私語:“你說咱家侯爺,對穆三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管什麼意思?!——你瞧你那嘴臉,跟三姑六婆似地,不說是非,憋不死你!”
“嘿嘿,不說了,不說了……”
兩人安靜下來,卻都豎起耳朵,聽著艙門裡面的動靜。
只聽見穆侯大公子帶著哭音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了出來。
船艙裡面,穆侯大公子跪在蕭士及面前痛哭流涕,拉著他的手道:“柱國侯啊,您可千萬別怪我三妹。這都是我……我們嫡母逼的。若不是她,我們這些庶子庶女也不會過得如此艱難。侯爺,我三妹真的是不想開這個口借銀子的,是我……我嫡母用她生母逼她,她才哭著寫了這封信。您看,先前我只拿了第一封信出來了,那才是她真心寫的信。後面這個……這個是我寫的,讓她抄了一遍而已。”
蕭士及聽說,臉色這才舒緩下來。
他也知道穆夜來是庶女,在穆侯府雖然得她爹穆侯寵愛,但是她嫡母總是時不時給她上點眼藥,使點絆子,過得也著實不容易。
而這穆侯大公子,本來就是個著三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