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突厥人不是要打一仗就跑,而是要真正一步一個腳印,佔領大齊的領土城池。
蕭士及看出了這一點,永徽帝和安子常也看到了這一點。
不過,永徽帝和安子常都對頡利可汗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心知肚明,蕭士及卻沒有想到是前朝大周兩個公主在背後活動的結果。
當然,對於蕭士及來說,就算知道了也沒有關係。
要侵略別國的領土,光靠腦子玩陰謀詭計是不行,必須要能打。
蕭士及從來就不怕跟人正面交鋒。
在戰場上,他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和別人不一樣,對於蕭士及來說,只有血與火的戰場,才能讓他的心靈感到平靜和慰藉……
蕭士及只來得及匆匆忙忙回家一趟,對杜恆霜說他馬上要出征,卻沒有說這一次有多危險。
杜恆霜卻沒那麼好糊弄。
她當初也是殺過突厥可汗,引野馬踩死過突厥的金狼鐵騎的人,對於戰場的殘酷之處,她有著直觀的感受。
蕭士及雖然說得輕描淡寫,杜恆霜卻感覺到那股波平浪靜之下的驚濤逆流。
“你要出征,我不會攔著你,你記得保重自己。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用用腦子,想個法子再打,千萬不要只憑血氣之勇……”杜恆霜低著頭,默默地給蕭士及收拾了一個包袱。
其實蕭士及戰場上用的東西,他的親衛都會給他收拾。
杜恆霜收拾的,也不過是一些乾糧吃食。
蕭士及這一次,不像上一次去江陵剿滅叛賊蕭銑,帶著大軍出征,自己只要在帳中運籌帷幄就可以了。
他這一次,可是要身先士卒,拿命去拼的。
杜恆霜鼻子雖然有些酸,但還忍得住,並沒有哭出來,只是變得嘮叨許多。
蕭士及本來一直沉著臉,不過聽著杜恆霜無意識絮絮叨叨的聲音,他臉上如同刀鑿斧劈一樣的線條柔軟了許多。
“嗯,知道。”
“好的,記住了。”
“會的,我會回來。”
“天晚了,你去睡吧。”
蕭士及將杜恆霜哄上床,替她掖好薄薄的袷紗被,放下帳簾,彎腰俯身而下,吹熄了床邊的角燈,輕手輕腳繞過屋子中間的大插屏走出去,順手關上了裡屋的大門。
外間值夜的知數和知釵一起站起來行禮,“國公爺。”
蕭士及將包袱附在背上,點頭道:“我走了,你們好好伺候夫人,還有平哥兒、安姐兒和陽哥兒。我會早些回來。”說著離開上房,往陽哥兒住的廂房去了。
摸了摸睡得四肢攤開,如同小豬一樣呼嚕呼嚕的陽哥兒的小胖臉,蕭士及笑了笑,給他也掖好被子。
然後去了平哥兒和安姐兒各自住的院子。
安姐兒的寢屋,蕭士及沒有進去,只是在窗前張了一眼,看見紗窗半開,裡面層層疊疊的輕紗帳裡,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側身睡在榻上,跟杜恆霜小時候一模一樣。
蕭士及留戀地看了幾眼,才來到平哥兒的院子。
平哥兒居然睡臥很是警醒。
蕭士及剛撫上他的頭,他就驚醒了。
“誰?”平哥兒忍不住叫了一聲。
蕭士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是我,你爹。”
平哥兒鬆了一口氣,“爹,這麼晚了,有事嗎?”
蕭士及看了看他,道:“爹要出征了,來看看你和妹妹。你要記得照顧娘,還有弟弟妹妹。爹不在家,你就是這個家的男人,這個家,就靠你了。”
平哥兒坐起來,嚴肅地點點頭,“爹爹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孃親和弟弟、妹妹。”
蕭士及笑了笑,讓他睡下,“你睡吧,天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