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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的話一說,大理寺堂上的人都沉默下來。
就連來傳旨的內侍都有些不忍地將腦袋轉向門外的天空。
陛下管天管地,在這件事上,卻有些鞭長莫及。他總不能不讓人家娶老婆並嫡,就算那人已經過世了,但是一份親筆書函,加族長的認可,族譜的威壓,呂夫人就不得不從。
她再強悍,也不能跟宗族的勢力對抗。
當然,呂家族長也是有制衡的,他也不敢一手遮天,悍然將呂夫人一家除族。
除族是件大事,除非他們能找到強有力的靠山來支援他們將呂夫人一家除族,比如蕭士及威脅封家將封儉除族一樣,那是抓到封儉的大把柄,如果不壯士斷腕一般將封儉除族,整個封家都會陷入蕭士及的瘋狂報復當中。權衡利弊之下,封家放棄封儉,保全了封家,這種舉措是正確的選擇。
再說,呂家族長一直覬覦呂夫人他們家的家財,如果就這樣把呂夫人一家除了族,他們到哪裡去撈銀子呢?
呂夫人這樣想著,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微笑,垂眸低首,雙手攏在身前,靜默半晌,似乎十分痛苦,但又不得不從,再次抬頭,眼圈已經有些紅了,眼角溼潤,鼻頭也有些紅,就像是想哭,但是又強忍淚意的樣子。
若不是杜恆霜知道呂夫人的打算,這一刻,連她都幾乎相信呂夫人心裡是真的很難過……
但是,杜恆霜也知道,呂夫人心裡一點都不難過,相反,她心裡一定很激動,很興奮,就像看見獵物終於一步步走向陷阱,她就要關門放狗一樣激動不已。
不過這堂上別的人可沒有杜恆霜和蕭士及那樣的處之泰然。
就連呂夫人的兒子呂大郎都以為孃親受到極大羞辱,正在強忍淚意一樣,忙勸道:“娘,您別傷心,我和二郎……”
呂夫人按了按他的手背,溫和地大段他的話,“不要緊,既然是你爹的決定,族長大人也支援,而且她和她兒子的名字都上了我們呂家的族譜,那讓她進門又何妨呢?”
呂大郎張了張嘴,但是看見呂夫人淡定的眼神,又把到嘴的話嚥了下去,在一旁默默地站著,看著這群人折騰。
秋娘聽見呂夫人鬆了口,一直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她點點頭,道:“既然姐姐同意了,那就定個日子吧。我們孃兒倆也好去中望的牌位前面給他上柱香,告訴他,我們回家了。”
呂夫人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帶著老爺的牌位?又要到哪裡去上香?”
秋娘面上一紅,啞聲道:“我說錯了,是中望的墳前上香。我這兩年都在外面奔波,一直沒有機會帶著孩子去給中望上墳。”
“嗯,等你進門後再說吧。”呂夫人點點頭,轉身對堂上的大理寺丞道:“大人,秋娘是不是就成了我們呂家人了?跟我並嫡?”
大理寺丞道:“這是呂將軍生前的意思,你們呂家族長也支援,自然就是。”
“那好。”呂夫人再一次要求道:“既然已經上了族譜,那長安的戶籍上,也要添上秋娘的名字才像話。——她如今跟我並嫡,也是呂家的主母了。這呂家的事,不管好壞,她都有份的。”
秋娘聽了心裡高興,笑著刺了呂夫人一句,“姐姐,你也知道我們是一家人了,先前你幹嘛做得那麼絕?又是歸還爵位,又是罷免軍職,搞到現在,我看你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吧。若是你沒有做這些事,等我兒長大,承襲爵位和軍職,你也跟著享福。現在呢,只有自求多福了!”
呂夫人置若罔聞,扶著呂大郎的手對大理寺丞福了福,就行禮退下,往大理寺外面走。
“姐姐,你別走得那麼快啊。回去好好收拾院子,我明兒就帶著兒子住進來了。”秋娘帶著一絲興奮在後面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