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士及只穿一襲玄青色深衣,腰間鬆鬆地繫著一條如意雙環絛,面目沉靜,眸光深遠,臉上的五官如刀鑿斧劈一般線條分明,完美冷峻得不似真人。
他對面的人,卻是同樣俊美出奇的安子常。不過安子常的俊逸更偏陰柔,和蕭士及的陽剛之美形成鮮明對照。
這兩個平日裡在朝堂中從來不怎麼說話,在外人面前一見面就要互相譏諷幾句的大將,卻一改往日劍拔弩張的態勢,坐在一起安安靜靜地吃茶。
安子常放下茶杯,笑著道:“外人如果看見我們倆躲在密室說話,肯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說著,嗤笑道:“帝國雙璧如果握手言歡,第一個要睡不著覺的,就是那裡的人了。”往皇城的方向努了努嘴。
蕭士及沉靜地笑了笑,“安兄文韜武略,又是昭穆九姓的大家出身,士及實在是望塵莫及,不敢跟安兄並稱。”
安子常咧了咧嘴,“你不要這麼酸好不好?——你是想讓我酸掉牙,不肯讓我好好過年吧?”
蕭士及嘆口氣,也放下手裡的茶杯,道:“如此說來,江南的局勢已經一觸即發了。”
“不止江南,塞外也有重兵集結的跡像。過了今年除夕,大齊已經立國第六年了,南面和北面還是岌岌可危,實在是……”安子常收了嘻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還有長安城裡,除了那些士族不甘退讓,兩位皇子不也暗地裡較勁兒較得厲害?”
蕭士及微笑,“那你還擔心什麼?有兵事,自然用得了武將。你也是帶兵打出來的名聲,又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蕭士及語帶譏諷,安子常卻一反常態沒有諷刺回去,反而正色道:“你也是武將,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他們是要用著我們。可是等這些事情都掃平了,我們該如何自處?到時候,我們兩人手握重兵,誰又能放得下心?”
蕭士及無語半晌,道:“那還是照舊吧。”
安子常點點頭,似笑非笑地道:“沒法子了。雖然我和霜兒還是親戚呢,可是這個樑子,卻是要結定了。從此在外人看來,我們是要針鋒相對到底了。”說著,連連搖頭,“可惜,可惜。霜兒可是要為難了。”
蕭士及聽得大是不滿,皺著眉頭道:“你不要‘霜兒’、‘霜兒’不離口好不好?霜兒也是你能叫的?”
安子常大大咧咧地道:“我怎麼不能叫了?她是我表妹……”
蕭士及:“……”,表你個頭的妹!
連一表三千里都說不上,還表妹!
看見蕭士及手上的拳頭又握出了青筋,安子常唇角的笑容更盛,“不是我不提醒你。你身邊的魑魅魍魎真是不少,個個都想拿霜兒做筏子。若是有一天,你不要霜兒了,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你夠了啊!”蕭士及再也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杯子叮叮咚咚一陣亂跳,幾滴茶水從杯子裡跳了出來,流到桌面上。
安子常不屑地道:“你行軍佈陣,也許比我強。可是洞察人心,你比我差遠了。我告訴你,要不是我,霜兒如今生不如死……”
“你把話說清楚!不說清楚不準走!”蕭士及唰地一下子起身,身形閃動,來到安子常跟前,出拳如風,瞬間和安子常交了幾下手。
安子常這些年一直處於極端警惕狀態之中,要防備前朝公主的追殺,想偷襲他,就算蕭士及也做不到。
兩人堪堪打了個平手。
“好了好了,我的話都是有根據的。你不聽就算了。現如今,陛下江山未穩,就開始玩弄權術,你也該多長個心眼兒。你不像我,無家無室,也沒孩子,萬事不用操心。你一家大小多少人,性命都在你身上。”安子常撥開蕭士及的拳頭,淡淡地道。
“你真的不怕?”蕭士及反問道,“就算你現在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