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色陰沉,細雨綿綿。
蕭家、許家和諸家三路人馬,都在蕭家的田莊外頭展開了祭奠的儀式。
許言輝帶著京兆尹的衙差最先趕到。
可惜經過連日的大雨,還有有心人故意的遮掩和擾亂視線,他們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只從燒得精光的大屋裡取出了幾個人的骨灰,還有一些女子燒融了的金釵銀鏈和步搖,以及幾隻烤得焦黑的羊脂玉鐲。
許言輝認得其中一隻似乎正是杜恆霜一直帶著的鐲子,悄悄昧了下來。
附近的村民也證實那一夜,蕭家莊的大屋裡沒有一個人跑出來。
蕭家的這個莊子,本來就不大,正屋也就那幾間。
不過許言輝帶著衙差在檢視燒得半毀的車馬棚的時候,一個積年的老衙差悄聲告訴許言輝,說車馬棚裡,有幾隻被燒得只剩半邊的箭桿,還有,看情形,這裡少了一輛車。到底是什麼車,只有這莊子上的人才知道。但是既然所有的人都燒死了,他們也沒法知道到底是有騾馬被驚嚇,自己拖著車跑了,還是有人坐著車跑了。
許言輝拿著那幾只燒得只剩下一半的箭桿翻來覆去地看,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杜恆霜慣用的羽箭。
他只好將這些東西都收攏,當做證據讓衙差拿走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些圍觀的閒人當中,有些人一直盯著他們這些人的行蹤瞧。那眼神實在不像是看熱鬧的。
“老哥,您來了?”一個穿灰色袍子的人索性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跟許言輝帶著的一個衙差打招呼。
那衙差一見,忙行禮道:“是萬爺?近來可好?”
那人哈哈笑了兩聲,隨意說了兩句閒話,就過來給許言輝行禮。
“見過員外郎。”
居然還知道許言輝的官職。
許言輝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認識,便看向剛才那個打招呼的衙差。
那衙差就笑著給許言輝介紹,“大少爺,這是萬家的一個管事,就是萬貴妃孃家的一個管事。”
萬貴妃孃家的管事?
許言輝皺起眉頭,還沒有詢問他為何在這裡,那管事已經笑著指了指遠方,“那裡就是我們老爺的田莊,我們聽說這裡出了事,過來瞧一瞧。嘖嘖,真是慘啊……”
許言輝釋然。他知道這一帶,都是長安城裡面的世家大族,還有皇親國戚的田莊,蕭士及能在這裡置一個小小的莊子,已經很有能耐了。
聽說他又立戰功,又要封爵了。
只可惜,恆霜沒福。
她跟著他,經歷了風雨,吃盡了苦頭,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來得及享用,就撒手去了。
真是為誰辛苦為誰甜?
她嫁給蕭士及,到底得到了什麼好處?
她為什麼要非嫁給他不可?
不過,既然她死了,蕭士及這一輩子都不配再得到幸福!
如果蕭士及膽敢過得好,他一定要他好看!
許言輝手裡緊緊攥著那隻被燻得焦黑的羊脂玉鐲,站在田莊門口一棵燒了一半的歪脖柳樹下,目視著莊子裡面的斷屋殘垣,想象著在大火中痛苦萬分的杜恆霜,心痛如絞,淚水模糊了視線。
旁邊的衙差瞅見許言輝的異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將頭壓得低低的。
安子常留下的一個心腹也在旁邊觀望。他本來想找個人將杜恆霜她們還活著的訊息傳出去,可是看見萬貴妃孃家的一個管事居然跟許家的人有說有笑,他又止住了腳步。
萬貴妃,可是國公爺提醒過,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杜恆霜和諸素素還活著的人。
寧可讓這些人多傷心一段時間,也不能將這個訊息太早送出去。
安子常的管事便混入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