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難免。但有的時候迫於戰事的危急, 他舊傷未愈便披甲上陣,久而久之留下了舊疾。
這樣的舊疾對於普通人來說倒也無妨, 但是對於一軍主帥而言,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傳言。劉恆遠想的周到,不想把事情傳出去, 是以並未在外顯露。
但是劉恆遠的謹慎究竟是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顧慮, 還是有實實在在的擔憂,那就不得而知了。
聯想到皇帝之前拿徵北軍威脅自己的事情, 柳岸不得不多想,總覺得北方戰事稍平,劉恆遠似乎也有一些微妙的直覺。
到了前院, 柳岸便稍稍將心底的猜測拋到了腦後。他不知道劉恆遠為何入府第一天便要見自己,但是心裡還是沒來由有些緊張。
對方既是大殺四方的徵北軍主帥, 又是劉璟的父親,而且與柳岸的父親也曾有些交情。
前廳裡,玉竹正和大夫在一旁討論藥方,劉伯叔垂頭喪氣的跟在一邊打下手。兩人見柳岸來了都有些驚訝,顯然不知道劉恆遠要見柳岸的事情。
不過這會兒也來不及打招呼, 柳岸徑直跟著賀慶穿過前廳去了裡屋。
柳岸快速打量了一下屋裡的幾人,劉璟垂手立在矮榻旁邊,榻上坐著一個膚色黝黑的男人,男人的另一邊立著一個略年輕些的人,穿著武服,一身英氣。
不用說,那坐著的人必然是劉恆遠無疑了。柳岸原本以為對方這會兒會臥床,沒想到一見之下從對方身上並未見到病氣,反倒自有一種威嚴之感。
“大帥,柳岸來了。”賀慶恭敬的回稟道。
“卑職見過大帥。”柳岸拱手道。
柳岸垂首靜立了片刻,並未等到劉恆遠的反應,於是稍稍抬頭,卻見對方面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正盯著自己看。
“好孩子,長這麼大了!”劉恆遠說著招了招手,柳岸便走到對方身邊。
這時劉恆遠站起身,抬手摸了摸柳岸的腦袋,似乎是在比劃柳岸的身高,果然片刻後他開口道:“過了年該十六了吧?”
柳岸聞言一怔,抬頭看向劉恆遠。對方由於長年征戰,面板略有些粗糙,但是英氣不減,反倒更添了幾分威嚴。對方面部輪廓和劉璟極為相似,只是多了幾分沉穩,少了幾分輕狂。
“多吃點,應該還能再長半個頭!”劉恆遠說罷揉了揉柳岸的腦袋,儼然一副大家長的語氣,表情帶著些許欣慰和生疏的親暱。
柳岸已許久不曾感受過這種來自長輩的關懷,聽到劉恆遠的話之後,只覺得鼻子一酸,眼眶驀地便紅了,險些掉下淚來,心裡不由對劉恆遠生出了幾分孺慕之情。
劉恆遠驟見故人之子,偏偏這孩子又與那位故人長相頗似,一時間難免感慨又高興,倒是沒有留意少年的情緒。
“當初我讓劉璟去漓州,沒想到匆匆忙忙還是晚了一步。本以為就此錯過了,哪想到你竟能活下來,這或許就是天意。”劉恆遠道。
想必此前柳岸的種種劉恆遠皆已知曉,因此對柳岸此前的遭遇頗有些長輩對晚輩的疼惜和擔憂。但是見到眼前這個少年的時候,他又禁不住欣賞,只覺得柳岸怎麼看怎麼順眼。
“當年我與你父親同朝為官,一文一武,他是運籌帷幄之人,我卻只會舞刀弄槍,自認是個粗人,所以甚少與他來往。”劉恆遠感嘆道:“但我與他雖是君子之交,卻也有些情誼。”
柳岸默不作聲,聽著劉恆遠回憶與楊敏行的往事。
“他辭官離京的時候,我還去送過他。當時雖然不知他為何做此決定,但是也隱約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和思量。”劉恆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