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
“如果陳郎中送來的所謂證據,的確是貨真價實,甚至是可以扳倒崔光顯的證據。”
“那麼…”
沈毅低頭抿了口酒。
“應該就是崔相,擋了陳郎中你的路了,是不是?”
陳裕微微低頭,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中丞,把人心想得太複雜了。”
“下官…”
他看著沈毅。
“便不能伸張正義麼?”
“伸張正義,陳郎中這麼些年,怎麼不自己去告崔相?”
沈毅笑呵呵的說道:“以你現在的身份,面聖似乎不難罷?”
陳裕搖頭道:“以卵擊石而已,非智者所為。”
“既然你我在這裡見面,就不要說這些虛頭巴腦的了。”
“想合作,就說實話。”
沈毅面色平靜:“不然我不放心。”
陳裕認真想了想,然後回答道:“楊師倒了,崔相地位穩固之後,愈發蠻橫。”
“下官去年年初,僥倖在戶部任郎中事之後,便更受盤剝。”
“近兩年時間,從下官手中所出之考功司文書,幾乎全非下官之意,都在為崔相任用私人。”
“再這樣下去,下官個人官聲前途不要緊,我大陳的朝綱就要亂了!”
他咬牙切齒道:“屆時,恐怕中丞北伐,也會受到拖累,我大陳復國大計,恐要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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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見他義憤填膺,心裡有些好笑。
國朝多少年了?哪個宰相不是任用私人?你陳裕便不是楊敬宗任用私人,提拔上來的?
因此,陳裕這句話,可以反過來聽。
朝綱亂了不要緊,我陳裕的官聲前途,才最要緊!
沈老爺夾了口菜,忽然笑了笑:“陳郎中,假如崔相倒了,你又失去了一個靠山,將何去何從?”
“下官說一句得罪中丞的話。”
陳裕抬頭,看著沈毅,低聲道:“有一天,崔相如果倒了,下官便是第一個跳起來彈劾中丞,攻訐中丞的人。”
“朝廷裡,下官罵中丞您,也會罵的最兇。”
沈毅聞言,挑了挑眉頭:“你想討好崔相那一派…”
說到這裡,沈毅戛然而止。
“不對。”
他猛地抬頭,看向陳裕,緩緩說道:“陳郎中是想,接替崔相在朝廷裡的位置,成為繼崔相之後,沈某在朝廷裡新的敵人。”
“不是敵人。”
陳裕微微搖頭,開口道:“是政敵。”
“中丞您,聲名愈盛,將來的功勞,可能還會越來越大。”
他抬頭,直視沈毅。
“您在朝廷裡,需要有一個政敵,不是麼?”
見沈毅神色古怪不說話,他繼續說道:“中丞您放心,下官做事情一定有分寸,絕不會過火,更不會牽連您的任何家裡人。”
“甚至,不會影響中丞在坊間的名聲。”
沈毅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笑,撫掌道:“陳府尊,又一次讓我開了眼界。”
聽他提起從前江都府的稱呼,陳裕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看著沈毅。
“中丞莫要取笑,下官只是不願意身為吏部司官,卻為他人之器,亂朝廷官員貶擢。”
“不得已,出此下策。”
“讓中丞見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
沈老爺站了起來,由衷說道:“當年在江都,府尊就讓沈某大開眼界,如今一轉眼十年過去,府尊又給沈某上了一課。”
他揹著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