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她與謝堰共事這段時日,對他算有些瞭解。
旁人都以為這位謝二公子會走文臣路子,卻不知他暗中鑽去軍營,悄悄與幾位將士演練空心陣,這次出征,他從京中帶去的兵,也皆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北探蒙兀,東聯女真。
河套一役,耗了他十年心血。
所謂的運籌帷幄,不過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默默鑽營罷了。
容語合上冊子置於桌案,問道,“謝大人回來了?”
劉承恩頷首,“兩個時辰前回來的,最多歇上一夜,又要去邊關,陛下準他攜禮部與鴻臚寺兩位堂官同行,主持求和一事。”
容語見劉承恩露出疲憊之色,便伺候他歇下,回到自己值房。半年前陛下將隆安公主許給了兵部尚書陳循的兒子,年前出的嫁,福兒成了陪嫁宮女,容語回京見過福兒一面,明確告知,希望她能嫁一戶好人家,福兒見她平安回來,哪裡還奢望旁的,啜泣應下。
謝堰深夜才回到謝府,未曾驚動府中他人,只悄悄來到謝照林的書房,謝照林見兒子風塵僕僕回來,面上交織著欣慰與心疼。
“晏兒,此行大功造成,你在朝中威望陡漲,咱們大業在望”
謝堰坐在一側圈椅,喝了一口熱茶,微微定了定神,“我已在關外布好局,韃靼,瓦剌與女真,三足鼎立,相互牽制,我大晉便可穩坐釣魚臺。眼下再費些功夫議妥求和一事,再將女真互市敲定下來,邊境便能休養生息數十年”
謝照林沉吟道,“此次北征傷亡如何?”
一抹陰霾染上謝堰眉梢,冷白的俊臉如同浸潤在冰霜裡,陰沉沉的,默了片刻,喉間發澀,“死五萬三千六百三十七人,傷者不計其數,能全須全尾回來的,也只有神機營兩營戰士,其他諸部死傷不一。”
想起王桓殞命古寧堡,謝堰心口鈍痛,閉目啞聲道,“我已與陛下呈請,許我多停留兩日,我明日去王府拜訪王夫人與王相,與二老告罪”
謝照林卻搖搖頭,“你不必去,王暉不願意見你,而王夫人”謝照林嘆息一聲,“我請你母親去探望過,她除了容語,誰也不見”
謝堰閉上了眼,手撐著額,面容隱在燈光暗處。
彷彿在此時此地,他方能卸下一身的疲憊。
謝照林靜靜瞥著他,忽然瞧見他手腕處似有血痕,當即傾身往前掰開他的手,
“你受了傷?”
謝堰猝不及防被他一拉,愣住了,瞥了一眼掌心被小刀滑過的痕跡,連忙翻過按在桌側,淡聲道,“一點皮毛之傷,無礙”
謝照林灼灼盯著他,謝堰面頰微有窘色,稍稍避開他的視線,
謝照林狐疑地盯了他半晌,搖頭嘆息,“這次邵峰迴來,好像挺不高興,我問他,他不肯吐露半字”原想細問,見謝堰臉色不好,乾脆揮了揮手,“罷了,你一路奔波,乏了,回去歇著吧。”
這回謝堰倒是沒動,掌心覆在桌案,挪了挪,復又蜷起,彷彿是拿定了主意,嘴角抽動了一下,“父親,兒有一事想求父親成全”
說完便掀袍跪了下來。
謝照林大驚,連忙上前將他攙起,“你跪我作甚,起來說話!”
謝堰復又坐定,騰騰熱浪絞在心口,不敢輕易表現出來,喉結上下滾動著,氣息在齒尖纏繞片刻,慢聲開了口,
“父親先前總操心我的婚事,眼下兒遇見一女子,頗為心儀,不若父親替兒子求來為婦”
謝照林聞言雙目睜得老大,跟中了彩頭似的,喜色緩緩爬上眉梢,化作一抹笑,“當真?快些說來,是哪家姑娘?”
謝堰將心中的忐忑緩緩壓下,俊臉浮現一絲笑意,淺淺的,如雪珠觸入掌心,頃刻即化,
“太傅府,李家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