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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這個秘密壓得夜不能寐,沒多久便生了一場大病,將死之際,念及乾幀帝對他的恩情,將這個隱秘告訴了他的救命恩人,而這個人就是我父親。”
晚風拂獵,吹來陣陣花香,化不開他眉間那抹霜雪。
前方端王府隱隱在望,因賀客盈門,馬車賭了半條街。
車廂內清寂如廝,唯呼吸可聞。
容語情緒久久陷在這個秘密裡,身影僵滯,恍如精緻的瓷器。
不成想因為尋找妹妹紅纓,踏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彷彿無意間伸出一隻腳,又彷彿被人有意無意推入其中。
紅纓留話讓她離開,難道是因為這些嗎?
紅纓不過一十幾歲的少女,與這些陳年往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心頭彷彿被亂麻絞成一片,她長長吐氣吶聲,將滿腔的沉悶給撥出。
她已被端王盯上,沒有退路。
“你費盡心思與我講了這麼長的故事,不可能是話閒,說吧,你想做什麼?”
謝堰迎視她清致的眉眼,坦誠道,“我想拿到那份密詔”
“我怎麼幫你?”
“我今夜安插了些人手,回頭你幫我聲東擊西,我的人會進端王書房搜尋密詔。”
謝堰說完,見容語抿著唇,似有猶疑,問道,“怎麼了?你可有疑慮?”
容語抬眸淡淡看他,“你不覺得我去更合適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今夜是唯一的機會,我夜探書房,你給我打掩護,就這麼定了。”
她擔心密詔落入謝堰之手,他別有用心,總之她得親手焚燬,謝堰敢將這件事告訴她,顯然是對夜探端王府沒有把握,打算借她之力,既然如此,那各憑本事。
謝堰唇線繃得平直,將她心思看得透透的,久久沒接話。
容語輕笑,“怎麼?怕我拿到密詔對你不利?不會吧,這件事對陛下任何一位皇子來說都是個隱患,必須毀掉密詔,咱倆目標一致。”
謝堰無話可說,沉默片刻,吐出一字,
“成。”
斜暉將徜徉在夕陽裡的端王府,渡上一層金光。
謝堰的馬車在附近一條小巷口停了下來,容語正要起身,卻見謝堰先一步下了馬車,
“馬車送你去側門。”
他的淺淡的嗓音頃刻消失在人煙裡。
容語在王府側門下車,提著一禮盒順著人群擠在門口等著進去。
門口的僕婦先問了家門,便往內門報訊。
門第好些的,引去後院正堂,稍差些的,便引去花廳就座。
小王爺是端王與王妃的獨子,夫婦二人對這個兒子的寵溺,京城無人不曉。
端王父子性情疏闊,愛結交,是以今日宴席,也不拘門第,賀客盈邸。
容語報上名諱,跨過門檻,繞過山水雲紋的照壁,來到院中,早有候著的小廝僕婦引著客人入堂。
她立在人群裡並不顯眼,小王爺隨侍吳謙卻眼尖望見她,喜滋滋迎了過來,“李姑娘,請隨小的來。”
一面低語道,“主子讓姑娘去花廳旁的側廊。”
容語想起謝堰的話,這位吳謙是端王的人,淡淡掃他一眼,不動聲色頷首,跟在他身後往花廳方向去。
吳謙並未領容語走花廳,而是順著垂花門後面一條小徑繞行來到西側一處偏廊。
說是偏廊也如一敞軒,後接長廊,前臨花圃,左右皆是綠藤纏繞,花枝垂垂,軒中還擺著一羅漢床,墊上象牙簟,上設小案,一隻鈞窯裂片天青的梅瓶擱在上頭,裡面插著一支孤零零的海棠,同色的茶具一套,茶煙嫋嫋,看樣子,朱贇常在此處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