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個電話、發很多條資訊過來,縱使知道他從來不回。然後再過一個小時,到深夜了,他還是沒有回家,她也許會打著手電筒出來,大半夜找個熟人帶她到縣城裡,去學校找他,然後從老師嘴裡得知他翹了晚自習的訊息。
再然後,她該著急了,四處去找,發動一切能發動的人力去找,最後或許在網咖包房、或許在醫院的停屍間,找到他冰涼的屍體,然後嚎啕大哭。
就像五歲那年,他被母親和繼父拋棄,送回了爺爺身邊時,那個比他大六歲的女孩子看著他明顯營養不良的瘦小身體和呆滯的眼神,撲過來抱緊了他,嚎啕大哭。
她會像那時候那樣哭嗎?
不,也許會比那樣更慘一些。
畢竟,對於她而言,自己是唯一的家人了。
他握緊了門把手,一向只流血的人,在這一刻,低低的啜泣從唇邊毫不掩飾嗚咽而出。
怎麼就忽視了她那麼多年呢?
怎麼就好意思拿著她繞山繞水賺回來的苦力錢去用,連聲謝謝和一個擁抱都沒有過呢?
怎麼就忘了,曾幾何時,他也是在父母和姐姐面前無憂無慮賣萌撒嬌,每天要蹭進姐姐的被窩裡聽故事的小孩呢?
那些失敗的人生、晦暗的童年,其實,也是有過光亮和溫度的。
只是,一直被他鑽牛角尖似的忽略了。
如果能活著回去,在姐姐身邊做一個乖小孩吧。
孝順她,保護她,滿足她的所有願望。
也滿足自己,希望有一個美好童年、受人寵愛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