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了,一次五塊錢,方雲旗本來也沒指望剪得很有型,他就是想剃掉而已。
現在一想,方雲旗都後怕,萬一老爺子手推歪了,說不定自己眉毛都沒了。
可他當時壓根沒有在想這件事。
他只是想,自己也剪掉,秦北北下次總不會說他的時候,還說“你不是光頭”了吧。
光頭有什麼,他也可以剪。
方雲旗那時只是內心充斥著火熱,看見鏡子裡的新發型,摸了好多下,還叫了聲:“真酷。”
把老爺子給嚇清醒了。
“小爺帥嗎?”方雲旗問。
“一點點吧。”秦北北裝作勉為其難的語氣,也不嘲諷他自稱小爺的中二了。
方雲旗聽了,把她手裡自己的棒球帽拿了回來,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戴到了她的頭頂。
秦北北拍了下他的胳膊:“我有帽子!”
方雲旗不聽:“你自己說要戴我的,小爺都摘了你跟我說不戴了,故意的吧。”
他們說話間,班上同學也都注意到這裡,看見方雲旗的腦袋,都吃了一驚。
齊統大喇喇地開口:“喲,旗子,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方雲旗轉過去,摸著自己的頭,“換了個髮型又沒換臉,就你眼睛視力不行。”
男生們打鬧成一團,他的新發型比起其他事,彷彿都只是隨意的一件小事般,叫囂著我也要剪。
沒人知道,這一天在秦北北的心裡,留下了濃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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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秦北北的好友,林白榆最初發現她心境的變化。
她沒有打擾,而是見到隋欽一點也沒有驚訝這件事,“你之前就知道了嗎?”
隋欽收了桌上的試卷,“早上看到的。”
畢竟理髮店就在校門口,方雲旗砸門也不是一個人都沒看見的,稍一對,就能猜到真相。
林白榆小聲問:“他這個剪得不行,你發現了嗎?”
她趴在隋欽收拾乾淨的桌上,面朝教室裡。
隋欽低頭看她的側臉,耳朵瑩白小巧。
“我為什麼要發現?”
林白榆卻從這話裡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他最是觀察細微,好朋友的變化不可能沒發現。
但他沒說,他不摻合他們的事。
隋欽從來都是這樣。
林白榆轉移了話題,認真詢問:“我媽媽想見你,你週末可以留出時間嗎?”
媽媽?
隋欽神色變了一下,“為什麼?”
林白榆說:“昨天晚上我回去晚被她發現了。”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隋欽,媽媽已經知道她和他的傷害轉移關係了。
隋欽沉思片刻,“我想想。”
面對林白榆好像很簡單,因為她心思單純又天真,好像他對她予取予求都可以。
但,別人不一樣。
林白榆的母親,會怎麼想他?
厭惡還是什麼?
“好。”林白榆點頭。
她這聲之後久沒聽見隋欽的聲音,看著秦北北,林白榆想起夢裡的自己。
她也是命運多舛,成了個瞎子。
林白榆微抬起腦袋,擱在自己的手腕上,“如果我和北北一樣,身體出問題了,比如瞎了,你會怎麼樣?”
她壓到了自己的頭髮。
隋欽瞧見了,伸手,輕而易舉勾出那幾根柔軟的髮絲,瞥著她的眉心痣,紅得吸引著他去碰。
他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