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憐的小狐狸,不會到死都以為我是他情敵吧。”
吳硯之忍無可忍,卻又無法發作,畢一帆語無倫次:“早先接近你,對你說的那些好話,全都是饕餮的計劃哦。”
雙目睜得撐圓,“每次接近你我都強忍著反胃,陳青獲是真了不起,除了他誰會想和你多說一句話啊,你這條惡毒的、黑心的蛇!你這……”
省略一通無邏輯無下限汙言穢語。
吳硯之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夜早些時候,俞昆和姚桃男默女淚,被人類強行“照顧”半年,淪為八荒六合皆知的笑柄,畢一帆的精神徹底錯亂。呈現一種強烈的“自我保護機制”。透過揭露他人的傷疤來轉移注意力,以達到自我安慰的目的。
就算不知道這些,吳硯之也毫無所謂。他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他又不需要討誰喜歡。蛇就算最溫順的品種,也只能算小眾愛好。
“呵呵呵石涅,你親手殺了唯一珍愛你的妖怪!呵呵”
吳硯之一怔,陳青獲被千夫所指的這一千年,畢一帆是唯一一個這麼說的。他難道知道內情?
“陳青獲到底是不是你們指使。”
“呵呵呵呵呵啊?陳青獲!陳青獲你連真相都沒說出口就死了?呵呵呵…你才是最可笑的妖怪你才是!!”
“畢方你給我說清楚!”
畢一帆大概是真瘋了,一聲聲嘶啞而癲狂的笑聲迴盪在凌晨三點的步行街,餘波震顫,直至吳硯之耳廓都隱隱作痛。
“瘋子。”
吳硯之活了一萬多年,頭一回被誰在凌晨三點跑到跟前嘲諷。要不是陳青獲攔著,他早就——要是畢一帆知道陳青獲根本沒死,怕是直接丟三魂落七魄六神無主,徹底瘋狂。
等吳硯之意識到蠱惑已經解除時,畢一帆已經消失在了城市的角落裡。輕輕揚起臉,深夜又飄起細碎薄雪,落在他灰黑色的圍巾上。
既然[蠱惑]能生效,說明他的眼睛早就在自己尚未注意的時刻被陳青獲攫住了。
陳青獲注視著他。
他不是一個人四處奔波。
有些念頭一旦升起就很難壓抑。汪亦白說的對,他還有問題沒問乾淨,不能放陳青獲失蹤。吳硯之想了想,右手掏進心窩子翻找。——他重新得到[囹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門]設定為自己。
很快抓住一塊軟乎乎的玩意,往外扯出一隻睡眼惺忪的毛絨狐狸。
吳硯之把那玩意“吧唧”丟在雪地上:“起來。”
狐丁是從陳青獲最小的一條尾巴里誕生的最小的狐狸。哼哧哼哧努力睜開眼,叉住腰,用升調八度的陳青獲聲線喊:“請吩咐!”
一點也沒生氣。似乎隨時隨地幫吳硯之幹活是他的出廠設定。
吳硯之抬眼環顧四周:“如果他就在附近,你應該能感知他。”
“唔唔!典獄長要捉誰!”
“你的”吳硯之思量半晌,用詞在你的主子、你的原身、你的狐爹、你的狐狸大王裡跳躍。
小狐丁抽抽鼻子:“聞到了。”
“?”
“聞到了愛蛇狐士的味道!”
“?”
吳硯之把小狐丁塞進羽絨服口袋,把半張臉埋進圍巾裡邊,只露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彼時夜雪颳得大了,眼睫都積上了雪。
小貨車的外殼被精心裝飾,邊緣鑲嵌著柔和的led燈帶,貨箱經由改裝,半面安上了一排扎啤機,車頂的帆布篷布向外展開,點綴著幾條廉價的星星線燈。燈光映著飛雪,灑下斑駁的光影。
調酒師倚靠著車門,雙臂抱胸:“這麼晚還不回家。不會才剛下班吧。”身著白色襯衫,繫著黑色領結。他不冷嗎。吳硯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