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陳青獲步伐輕盈,躍過花野,把日光踩得深深淺淺,鋪遍他們來時的路。
那是足以馱住他的大狐狸,肌肉結實,絨毛蓬鬆,九條桃色尾巴隨他們在青丘起起落落。
青丘不止是九尾狐的領地,還有赤鱬、灌灌以及一眾不知名小妖,九尾狐揹著他招搖過市,向所有人炫耀這是他的心愛。
“不好意思。 抱歉。不好意思。”
而他不想被人認出,將兜帽拉得很低。
陳青獲的笑聲,他的嗔聲,都是很好很好聽的。
小蛇以為他還在青丘。怎麼一轉眼,耳邊響徹莫名其妙的唱詞:“想出來就出來,feelg is alright~”
“嗨嗨人生,要嗨就要趁現在!!”
“唔。” 震耳欲聾。以及陳青獲去哪了。他要埋進陳青獲毛裡躲去。否則他敏感的耳朵要滲血了。
“陳青獲陳青獲”
吳硯之用肩膀擠進舞池,蹦迪的人們太激動,縱然何月逐給他捏了一份足夠稱之為高挑的身材,依舊沒人看見:“咚!”
腦袋被人類手肘重捶一下,吳硯之一個踉蹌撞在某人背上,某人又把他一推,推進舞池深處。有人牽住他手搖擺,有人賞他三個字:“注意點!”
身體和身體的夾縫很擁擠,就像他們給陳青獲處以死刑的那一天。
大婚之夜,陳青獲因以下犯上、擅闖囹圄、妖言惑眾等等罪名被捕。典獄長提過私下由他親自處刑,但被鯤一票否決。[上面]的妖怪揹著他討論決定,要四海八荒所有妖怪來見證陳青獲的死。
讓四海八荒所有妖怪,都知道石涅被陳青獲騙走了身體,也騙走了心。
究竟是處刑陳青獲還是羞辱石涅,誰也不知道。
行刑前夜,囹圄大牢。陳青獲被吊在腐骨蝕魂的毒沼之上。石涅持著桎梏:「你不是我的對手。」
陳青獲雙臂肌肉緊繃:「我知道。可萬一呢。」
迎面一鞭抽在臉上。陳青獲撇過臉訕笑,他們之間常有的玩法,此刻格外疼:「我以為,會讓你受傷很重。」
挽救囹圄,磨掉了石涅原身大片大片鱗,所以此刻,他滿身淤青劃痕,卻也面無表情:
「痴心妄想。」
陳青獲笑了笑,不再說話。
「明天。他們會奪你一命,以儆效尤。」石涅說。
「處刑人不是你?」
「鯤。」
「糟。那得死狀奇慘。」
「你應得的。」
陳青獲輕輕嘆了一聲,轉而勾起嘴角:「死狀奇慘的一條命,能換你原諒嗎。涅涅。」
石涅沒有給他答案。行刑當日,獨自回了老家雲夢澤,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陳青獲後來發現,明明所有夫妻吵架時,老婆都喜歡幹這事。偏偏只有他永遠丟了老婆。
趙鴻喜歡蹦迪,幾乎貼在他身上舞動手臂,陳青獲隨著節奏配合他,漫不經心地伺候開心了,湊到耳邊:“我都不知道趙總和吳家有來往?”
趙鴻停下腳步:“我在吳家有不少朋友。”
“是嗎。那挺好。我有些事想打聽打聽。”
“關於那個男人?”
“嗯。關於那個男人。”
“我就說你今晚這麼殷勤——”
話未說完,陳青獲捏起他下巴:“他是我找你說話的藉口。不行嗎。”
狐狸眼似闔微闔,指腹微涼而粗糙。當陳青獲假裝深情時,沒有人能倖存。拿捏一個趙鴻,易如反掌。
“你你想問什麼。”趙鴻說。
“吳家太神秘,很多東西查不清。我只確定一件事,他們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