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溫阮看著遊閱沒有過激的反應,點了點頭,把捧花放到了他的懷中,順從地跟著長輩離開了。
她走了幾步後,回頭看了眼少年。
他正笑著回望著她呢。
小姑娘這次終於安心離開了。
遊閱看著小姑娘和曾經關係最好的小夥伴華斯年母親離開的身影,思緒飄散到了五歲幼兒園裡的時候。
那天,清晰記得陽光很暖。
暖暖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戶,照進了畫室。
兩位小男孩正在專心地繪畫。
陽光給孤單坐著畫畫的兩人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稍微壯碩一點的小男孩算計著時間,他媽媽今天要來辦公室,他要去把她接過來,認識他在學校關係最好的朋友。這事兒,他早就和身邊的小夥伴打過招呼了。
小男孩一看到自己媽媽從辦公室出來了,就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畫室拉。他最喜歡的小夥伴正在裡面畫畫。他畫得可好看了。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想要推開門,拉著自己媽媽走進去,近距離觀看小夥伴畫畫,卻被媽媽阻止了。
只見得一身長裙的媽媽輕輕地對著自己兒子比了個“噓”的手勢,目光卻專注在了小男孩的畫板上。
此時,他的畫上是一層濃烈的黑,黑得化不開的那種,讓人無端覺得壓抑。
繪畫的小小少年,知道窗戶外有人在看自己,可那又如何。他還活著本身就是一個笑話,難道不是嗎?
母親給父親的車做了手腳,讓父親和小三死於車禍,隨即她也在家裡自殺跟隨著去了。
那他呢?他是天生該被遺忘的嗎?
生他而不教養他?這又算什麼父母!
他拿起了白色的畫筆,細緻地在黑色上一筆一筆地描繪著。
短短几十秒之內,原本還是一片濃黑讓人壓抑的畫,瞬間變成了一副惡鬼突破地獄圖,一雙雙猙獰的鬼手從一片漆黑中伸出來,想要抓住什麼。
外面的小男孩緊緊抱著自己媽媽的腿,覺得這幅畫讓他害怕極了。他清楚記得自己的小夥伴,以前畫畫不是這樣的。他以前最喜歡給自己畫好看的小蜻蜓、小蝴蝶、小螞蚱,他比誰畫得都像,就像真的一樣。
女人蹲下身子,把小男孩抱在了懷裡,輕撫著他的脊背,輕聲誘哄著,“寶寶乖,不怕,不怕。”
他們手牽著手,腳步輕輕地離開了。
畫室裡,小男孩放下了手中的畫筆,走到了大門旁邊,看著兩人手牽手遠去的身影,眼裡有說不出的豔羨。
他想,要是被牽著手的那個小孩子是他就好了。
這在後來,竟也成為了他夢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