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瑛換了一隻手摁住她的褲腿,「你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日子。」
楊婉搖了搖頭,「不會,現在就是最好的。」
鄧瑛輕輕地揉著楊婉的傷處,「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會妄想更多。」
楊婉低頭道:「我妄想這種日子,妄想了十年你信不信。」
鄧瑛沒有應聲。
十年對楊婉來說,好像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段,但不知為何,楊婉每次提起這個年數,鄧瑛便有一種「虛妄」的感覺,如臨一口無底深潭,要送一個人沉沒下去,或者說送一個回去。他會莫名地覺得不捨。
於是他沒有回應楊婉這句話,轉而問道:「對了,還沒有問你,你今日在陛下面前說的什麼?」
楊婉聽了這話,終於笑了。
「我其實沒有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提說蔣婕妤任何一句不好。」
鄧瑛抬起頭,「那你說了什麼?」
楊婉道:「我就說,姐姐聽了這些奴婢的話,回去躲著我們哭了。」
鄧瑛怔了怔。
他驚異於她對人心的把握,以及對行事分寸的控制,這種局外人的冷靜和果斷,是他和鄭月嘉都比不上的。
「你是怎麼想到的。」
楊婉平聲道:「陛下這個人對待後宮,其實沒有什麼情,不要看蔣婕妤得寵,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在陛下面前性格好,就算她生下皇子,陛下也未必會立為太子。他抬舉婕妤的母家,應該是為了讓我哥哥有個懼怕。我姐姐長得比婕妤好看,陛下喜歡她的……」
後面這半句話,楊婉沒說出口。
在現代社會被口誅筆伐的「男性凝視」,在大明朝不過是個事實而已。
楊婉咳了一聲,儘量放平聲音,轉話道:「陛下也喜歡她,只是她太溫柔,也太沉默了……受了委屈不會在陛下面前述說,自己一個人就吞了,所以,我才故意在陛下面前說那樣的話,這話說了,他們也不能責怪我挑撥,皇后坐在邊上,倒是必須表達她對後宮嬪妃的關懷,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只不過,姜尚儀覺得我們尚儀局,是統理宮中大禮的,不因該參與到這些是非當中,所以……」
她說著晃了晃自己的膝蓋,「就這樣了。」
鄧瑛輕輕扶住她的腿。
「你別亂動,還沒有擦好。」
他說完,索性脫掉了自己批在身上有些礙事的袍子,起身疊放在楊婉身邊,換了一隻腿,重新蹲下,「你給我的這個藥,將好是治瘀傷的,上回還好沒用完,嗯……你如果不嫌麻煩,最好還是去御藥房拿些別的藥。」
楊婉搖頭道:「哪那麼麻煩,我原本想說趁著你出去,我就進來偷呢,偷回去自己抹抹算了,結果被你抓個正著,太尷尬了。」
鄧瑛側身把炭火盆子挪到楊婉腿邊,炭火烘出細絨絨的暖風,吹動鄧瑛燕居所著的衫子。他借著燭火的光,小心地避開浸血的腫處,手指打圈,輕輕地替楊婉塗揉。
楊婉看著他的手,忽然喚了他一聲。
「鄧瑛。」
「嗯。」
他鼻中輕硬了一聲,仍然很專注。
「你現在……這樣對我,會不會想到你對我哥說過的……」
「會。」
他答應了一聲,「所以你當我在服侍你吧。」
「那我要走了。」
「別走。」
他忽然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自己也愣住了,抬頭竟見她將雙手撐著腿上,託著下巴湊在他面前。
「鄧瑛你知道嗎?你完全不會說假話。」
鄧瑛低頭自顧自地笑了,「你明日還過來嗎?」
「過來。」
楊婉點頭,「反正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