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從太和殿直接走來的,身穿灰衫,袖口處沾著塵,他一面走一面將袖子挽起來走到楊婉身邊蹲下身,「是受罰了嗎?」
楊婉將手疊在膝上,「算是吧。」
鄧瑛伸出便要去拿她的扇,「我來做吧。」
楊婉搖頭道,「騙你的,我沒事。」
說完拿起對他身後的李魚招了招手,「過來。」
李魚任命地接過蒲扇,「行了,鄧瑛你敢緊把她拎走,她在火前面,火都怕她。」
楊婉忍不住發笑,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辛苦你了。」
說完起身對鄧瑛道:「走,跟我進去。」
鄧瑛也站起身,抬頭朝藥堂看了一眼,「這個地方不是我能私入的。」
「無妨。」
彭御醫走到門前,「今日看在楊姑娘和尚儀局的面上,可以破一次例。」
說完側身往裡一讓,「進來吧。」
鄧瑛與楊婉一道走進藥堂。
彭御醫指著一張圈椅道:「坐這兒。」
鄧瑛站著沒動,「鄧瑛不敢,大人有話請說。」
彭御醫道:「你的傷是腳腕上,你站著我怎麼看。」
鄧瑛一怔,「怎能讓大人替我看傷。」
楊婉拽著他的袖子把他牽到圈椅前,「我求了大人好久的,你可別說了,一會兒大人真不給你瞧了,我得氣死在你面前。」
鄧瑛被她摁在椅上有些侷促,卻也不再說話。
彭御醫看了一眼楊婉,笑道,「也不至於和他置氣。」
說完對鄧瑛道:「把鞋襪脫下,我先看看。」
「大人,不可!」
楊婉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腿偏向了一邊,便鬆開了摁住鄧瑛的手,朝門前退了兩步。
「我有些熱,想出去吹會兒風,你不準惹彭大人生氣,聽到沒。」
說完,也不等鄧瑛回應,轉身走到外面合上門。
門外的李魚見她出來,問道:「怎麼你一個人出來了。」
楊婉在臺階上坐下,「你不懂病人有隱私啊。」
「什麼玩樣兒…聽不懂。」
楊婉託著下巴笑道:「所以你是個小屁孩。」
「我要告訴我姐,你罵我。」
楊婉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去啊小屁孩。」
鄧瑛聽著外面歡樂的人聲,站起身向彭御醫揖禮。
「鄧瑛賤軀,實不能冒犯大人。況且這腳腕上的傷是我戴罪時所受,本是責罰和警醒,無須醫治。」
彭御醫示意他坐下。
「本官是行醫之人,不太過問司法。雖在宮廷,但道理是一樣的,行醫也是結緣,即便你真的是一個罪奴,只要罪不致死,我也願意醫治。你將才不肯脫掉鞋襪,是不願意在楊姑娘面前失禮吧。「
局外人一語點破。
他卻心裡羞慚得難受。
楊婉是與他最私近的人,近到看過他赤(裸)身子,只剩一布遮陋的樣子。
他在這個女子面前,應該早就沒有「禮」可言了,而且根本不可能再找得回來。
喜歡她這件事,就已經是犯了大錯。
所以他幾乎像認罪一般,應了一個「是」字,
彭御醫道:「她現在不在,你褪掉讓我看看,我看你進來一直在忍痛,這樣下去後患極大,你也不想年紀輕輕地就廢了吧。」
鄧瑛聽完他的話,不再堅持,彎下腰挽起褲腿,他的腳腕自從廣濟寺回來以後就一直淤腫的厲害,每日穿鞋時疼痛鑽心,他忍著沒有與任何人說,也不知道楊婉是怎麼看出來的。
「就這樣都疼是不是。」
彭御醫蹲下身,檢視患處,「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