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開年之後時序入了春,太陽一日趕似一日毒辣起來,忽然這一日刮來北君山的風,溫度降到了零下。早上起來天色陰濛濛的,有下雨的徵兆,太陽半張臉躲在雲後,不復往日的囂張。
幸而大家夥兒還未脫下棉衣,含著霧氣進山不至於凍壞人。到了中午的時候,天空放晴,日頭溫煦起來,曬化了早間的霜露,腳下的土地變得泥濘。
當家的女人們再次成群結隊上山來送飯,周桂花來去匆匆,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天氣叫家裡的寶貝豬仔生了病,她得趕時間去鄰村問問那邊的獸醫。河子屯是沒有獸醫的,倒有知青學醫,這時候恰巧進縣城去了。
肖緣捧著水壺,等肖飛和肖蘭吃完飯收拾東西。何兆從她身後路過扯了一下她的辮子,肖緣順著他的背影看過去,猶豫了一會兒,起身朝那邊去。
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肖緣小心注意著工地,問何兆,“做什麼?”
何兆獻寶似的將手伸到她跟前,翻過手心,一枚橢圓的雞蛋躺著,“給你。”肖緣眨眨眼睛,好像已經聞到了雞蛋誘人的香味,可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她雖然饞,好歹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她才不上當。
她只管搖頭,並沒有接得意思,何兆蹙眉,不高興道:“又不要,我給什麼你都不要,我的東西有毒不成。”
這話有點不講道理,胡攪蠻纏,肖緣望著他道:“非親非故,只有圖人家的東西才獻殷勤,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他肯定又想法子整她呢,肖緣絕不會在一個坑裡摔兩次。何兆大大咧咧,很是坦蕩,“是啊,我圖什麼你不是很清楚,除了你這個人,你家有什麼我看得上。”
肖緣覺得自尊心有點受創,她家是窮,用得著他這樣直白說出來,還是這樣的情況下。又聽他圖謀自己,頗有點惱怒,繞開他準備回去。
何兆是個混世魔王的性子,先前惹肖緣生氣,裝了一段時間乖,她的態度稍稍和緩,他便原形畢露,霸道的本性不加掩飾。直接拉住她,剝了殼白嫩嫩的雞蛋杵她嘴邊,催促道:“快吃,你不吃我就不放你回去。”
“你怎麼這樣?”肖緣急了。
“想清楚,我耗得起。”他笑眯眯的,人不是個白麵小生,一口牙齒又整齊又雪白,笑起來不大正經,偏生更加吸引人。肖緣看看他,看看雞蛋,最終妥協,低頭咬了一口。
何兆盯著肖緣,看她腮幫子一鼓一鼓得吃,很像他養過的小倉鼠吃蘿蔔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愛,越看越忍不住憐惜。心裡充滿了憐愛,情不自禁道:“小緣,我們就這樣好,一直這樣。”
肖緣嚼東西的動作緩下來,不知聽沒聽見,“我吃完了。”
何兆也不在意她的故意逃避,笑嘻嘻道:“張嘴,我看看。”得了她一個白眼,還笑得很開心,“約好了,明天你再來,不來我就拉你來。”
他離得非常近,一抬眼就能看見那濃密黝黑的睫毛。何兆的眼睛比何進更深邃些,遠了看不出來,湊近就非常明顯,流動著一股活潑有生氣的光芒,肖緣一時呆了。
何兆忍不住一點一點湊近,嘴巴馬上就捱到她了,心跳彷彿小時候村口舞獅子時敲的鼓,轟隆隆的聲音從街頭傳到街尾。太響了,肖緣一下回神,推開他生氣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何兆看著肖緣溜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懊惱得抓頭髮,他都好久沒親近她了,難得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何兆似乎對這樣偷偷投餵的遊戲玩上了癮,天天悄悄拉肖緣鑽小樹林,帶各種好吃的喂她。他也說不清自己什麼心態,反正看見她高興,他比自己遇上好事還要快樂。
她不樂意,他就又哄又勸又威脅,肖緣慢慢放下對他的戒心。開了半月的荒地,春耕迫在眉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