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沒有夠到,她輕輕緩一口氣,小心捂著肚子準備下床。門在這時候開啟了,李存根走過來將碗端到她面前,陳嬌做足心裡建設伸手去拿,他卻突然移開,任她愣在原地。
他兩隻手捧著感受了一下碗身的溫度,蹙起眉頭掰開紅薯,白卡卡的顏色,不知是沒熟還是怎麼,也沒有冒熱氣。沒有看她一眼,他端著碗出去了。
隨後陳嬌聽見堂屋外頭傳來爭吵的聲音,阿媽理直氣壯,那氣焰燃燒得異常旺盛,“……造孽啊……還要怎麼好吃好喝地伺候,這天氣你讓我捂在懷裡暖著?家戶人家誰不是吃這些東西……人家金貴……你那兩個錢頂什麼用,家裡一屁股賬……你長大了,翅膀硬了,能丟開我了……”
一直是阿媽的聲音在罵,哭天哭地哭死去的當家人,剛開始李存根還在說話,後來就安靜了。似乎有誰勸了阿媽進屋去,陳嬌趴在枕頭上,腳下好冷,半點知覺也沒有,她儘量往床頭睡。
她出不了門,大小便就在屋裡解決,李存根不再進她的屋子之後。放在床尾的尿盆便幾天沒有動過,發酵過的味道並不好聞,好在現在冬天,經過這一年的鍛鍊,她原來那點小矯情早丟去了爪哇國,久了就習慣了。
她好久沒好好吃東西,胃裡痙攣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本來以為今天該吃不到東西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李存根便端了一碗雞蛋麵進來。青蔥的香味裹在菜裡,雞蛋煮得剛剛好,不幹不稀的糖心蛋,陳嬌端著碗小心吃著。
他安靜著,似乎沒什麼話可說,在地上站了一會兒,或許覺得尷尬。四處轉了一圈,發現放在床尾快滿了的尿盆,繞過另一邊端出去倒掉,把盆洗得乾乾淨淨這才出去了。
花兒叫了哥哥一聲,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好像心底壓著什麼不可紓解的東西,臉上的色彩一夕之間退得乾乾淨淨。有些人長大需要一段時間經歷些事情,有些人的成長卻只需要一瞬間。他不是無所謂的那種無話可說,而是狠狠壓著情緒的彈簧,儘量表現地風輕雲淡,掩蓋面板下的遍體鱗傷。
只要裝作不在意,自己麻痺自己,時間長了或許就真的不在意了。在水面無波下暗藏著一種比悲傷憤怒可怕得多的情緒,硬起心腸、摒棄全部知覺,變得麻木而遲鈍。看著你的時候不是在看你,而是在透過你思索某個求而不得的答案,即使盡量表現的輕鬆也依然眉心難展。
陳嬌木愣愣地躺在床上,盯著窗戶外頭微弱的光芒,在無數毫無事情可幹的時候,就盯著窗格數它有多少隔斷。現在她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去數那東西了,她感覺自己大概永遠回不去了,或許會死在這裡。
她不怕死,孟豫離開她,也許已經找了新的女朋友,會組建一個普通幸福的家庭,而她將永遠活在他的記憶中,遠遠的祝福他。可是,爸爸媽媽要怎麼辦呀,他們只有她一個,全部的愛都傾注在她身上,精心呵護。她回不去了,永遠見不到他們的面,他們怎麼度過思念尋找她的餘生……
本來以為李存根不會再理她了,就這樣扔在一邊由她自生自滅,卻在發現阿媽不好好給她做飯的時候每頓自己動手,力求美味又營養。小月子的時候甚至比懷孕那一月還要好,只是不跟她說話,不問她任何需求。說他在等她開口吧,很多時候發現陳嬌不方便,不用她反應已經眼疾手快解決了問題。
不需要她付出任何東西,他已經都做得好好得了。
過年那一天她沒辦法出門,坐在床上聽到外面鞭炮的聲音此起彼伏,小孩子的歡笑聲從村頭傳到巷尾。所有人都在團聚、過年,圍在家人身邊感受新年的樂趣。熱鬧都是他們的,她什麼都沒有,連自由都不肯眷顧她。
那天晚上李存根陪她很晚,雖然只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兩個人毫無交流,空氣暖融融的。那一瞬間似乎跳出了時空的秩序,在遙遠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