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走了兩天,早已遠離京城的扶意,和隨行的祝家下人在客棧落了腳,香櫞伺候她簡單洗漱一番,隨行的媽媽們就來敲門了。
香櫞開門問道:“您二位還沒歇著。”
她們進門放下一包藥丸,說道:“明日換水路,怕姑娘們暈船,我們去街上藥材鋪子買的,明早起來吃上兩丸,上船前再吃上兩丸,坐船能舒坦些。”
扶意謝過,香櫞和她們也已經熟絡,笑著說:“媽媽們也太費心,叫我們小姐過意不去。”
其中一人笑道:“我們這是照顧未來的少夫人,還怕不夠盡心,姑娘可千萬別和我們客氣,我們歡喜還來不及。”
扶意知道,那日她與祝鎔親暱都被看見了,媽媽雖心善人好,可她也害羞,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還是香櫞機靈,說笑著與她們出門去了。
扶意這才鬆了口氣,將那藥丸收好,不由得想起來京路上,若不是香櫞和跟她來的家中僕人都暈得起不來,她也不會輕易走出船艙,不會遇見祝鎔。
此刻想來,若沒有那一場海闊天空的相逢,之後與祝鎔再相遇,還能有這段情嗎?
她輕輕一嘆,因見香櫞出去不回來,便到門前來看,剛好見店小二領著客人上樓,與陌生男子迎面遇上。
四目相交,那男子匆匆避開了目光,可扶意卻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分明是從沒遇見過的人,為何她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香櫞從媽媽們的房裡回來,一路笑著說:“小姐,原來明天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們上船,老張爺他們一車人先回京城,祝家會另派人在那邊接應我們。”
扶意的目光從香櫞肩頭越過,顯然看見在聽得“祝家”二字時,那男子回眸看了眼這一邊,可她不敢亂猜,也不敢招惹麻煩,拉著香櫞便進門。
香櫞不禁問:“小姐,怎麼了?”
扶意道:“我也說不上來,等我想起來什麼,再告訴你。”
夜色漸深,祝鎔回到家中,因是父親派人來接他,必然多晚都要到興華堂請安。
祝承乾此刻還在書房忙公務,見兒子好好地回來,心中先是一喜,但想到他為了言扶意欺瞞自己,又很不甘心。
祝鎔行禮後,站著沒說話,父子倆僵持了片刻,祝承乾撂下筆怒道:“跟我裝木頭人,你站著不說話,什麼意思?”
“兒子做錯了事,心裡知道您氣不順,不敢多嘴。”祝鎔垂首道,“請父親息怒。”
祝承乾冷笑:“你還知道錯?我幾次對你提起言家女兒,你都裝傻,這就是我教的好兒子?”
平日裡,祝鎔必然早早就跪下,可這件事關乎扶意,他不願屈膝。
祝承乾見兒子這般氣勢,心裡也明白,兒子的心是徹底被那言扶意勾走了。
“欺瞞您,是兒子的錯,但兒子生來頭一遭,自己尚不知如何面對,並非有意欺瞞。”祝鎔道,“爹爹要留扶意給我做小,此刻您該明白,兒子心裡必然不情願。可當時當刻,難道與您爭得臉紅脖子粗,難道在您滿心為兒子籌謀將來時,出言悖逆您的心意?”
祝承乾冷聲道:“你忘了我的話,我們父子之間,無不可言說之事,你若早早與我商量,又何須等他人來告訴我?”
祝鎔不慌不忙地應道:“正因父親二十年教導,兒子才學著如何在這世上安身立命,幼年不會念書,你生氣罰我,如今大了,自然有書本之外不會面對的事。這件事,兒子不該欺瞞於您,但之所以瞞著您,全因兒子無知,不知如何是好。可若爹爹聽信他人讒言,認定兒子心存異心,我不服!”
祝承乾見兒子眼中帶著彷徨不安和委屈,一時心軟,聽見他說不服,忙道:“混賬東西,我去聽誰的讒言,我們父子之間的事,還要旁人來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