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兒子會對自己也說出同樣的話,二十年來他傾注所有的心血來培養他,從他會走路起,從他會說話去,從他拿著筷子自己吃下第一口食物起……
“祝承乾!”大夫人尖叫著,“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跪下。”祝承乾痛心疾首,“跪下,向你母親賠罪。”
祝鎔根本不看這夫妻二人,從桌邊取了一碗茶,指尖沾水輕輕潑在涵之的臉上,昏睡的人緩緩醒轉,但尚未清醒。
他冷漠地對父親和楊氏道:“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大姐就快醒了,別嚇著她。”
這一邊,扶意和韻之順利回到內院,李嫂也好好的在,她將大小姐交給三公子時,還沒察覺出什麼異樣。
但老太太卻說,兒子和媳婦半途折回來,不知要做什麼,但回了興華堂後就沒動靜了,扶意和韻之不免替祝鎔提心吊膽,害怕叫大老爺和大夫人逮個正著。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倆姑娘才洗漱換了衣裳,正要來伺候祖母用藥,迎面見爭鳴滿頭大汗地跑來,在院門前團團轉,求爺爺告奶奶地,讓他見老太太。
“爭鳴!”韻之上前問,“我哥怎麼了?”
爭鳴哭著說:“二小姐……公子正捱打,大老爺要打死他了……”
韻之急得往門外衝,被扶意拽著:“你去管什麼用?”
“可是、可是……”韻之腦袋裡一片亂,見芮嬤嬤出來問什麼事,便一頭闖進去,向祖母搬救兵。
興華堂裡,平珒和映之、敏之,被嫡母叫到屋簷下跪成一排,活生生聽裡頭呼呼作響的鞭聲。
姑娘們受不住驚嚇,哆嗦著掉眼淚,王媽媽卻在一旁冷冷地說:“姑娘們跪好了,更豎起耳朵聽好了,這就是不敬嫡母的下場。三公子就算是大夫人親生的,該打還是要打,姑娘們和小公子將來,可別學了不好的去。”
屋子裡,祝鎔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祝承乾衣袖挽起,手上握著三指寬的木杖,一下下抽打在兒子的身上,逼他說實話。
祝鎔宣稱是帶長姐去看病,今日只頭一遭,可大夫人如何能信,一口咬定他是送涵之回王府,要他把其他人一併供出來。
她一遍遍刺激著丈夫,說這是個養不熟的野種,說祝承乾二十多年的心血白費了,早晚栽在兒子的手裡。
如今他認祖歸宗,成了名正言順的祝家子孫,往後再也利用不上他這個父親,祝承乾就等著被自己養的兒子,欺壓到頭上來。
平日裡,祝承乾不至於被妻子如此激怒,可今天他親眼撞見所有的事,被兒子當面頂撞忤逆,更不論怎麼問都撬不開他的嘴,彷彿二十年的心血被踐踏在腳下,一時怒火攻心,手裡的板子也發了狠勁。
縱然祝鎔一身筋骨,體魄強健,也挨不住毫無抵抗的鞭打,直挺挺的身子漸漸搖晃起來,背上如火燒刀割般痛苦。
但祝承乾到底有了年紀,這般發狠勁抽打極耗體力,他很快就累得舉不起胳膊,將木杖丟在地上,坐在一旁大口喘氣。
大夫人冷笑:“我就說,老爺養了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您還總不信,這小子若能和您一條心,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當馬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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