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之渾身滾燙,燒得似火爐般,府裡請了太醫來瞧,太醫說今晚若不能退燒,怕凶多吉少,病情會進一步惡化。
少夫人不僅寒氣入體,更有肝氣鬱結,脾虛不抒,恐怕是這些日子公爵府遭難帶來的影響,若不保重,再繼續傷心落淚、憂愁抑鬱,恐釀成大禍。
這些話,奶孃和緋彤各說了一遍,都是含著淚,嗓子也啞了。
“今晚我守著她。”閔延仕對二人道,“你們去歇著,明日天亮我必然又要離家,你們晚上歇好了,白天才能照顧好夫人,去吧。”
二人都捨不得離開小姐,經閔延仕再三勸阻,這才退下。
閔延仕簡單洗漱後,強迫自己吃了些東西,才回來韻之身邊。
韻之的情緒已平穩了好些,也因燒得厲害,有些迷迷糊糊,閔延仕細心照顧,命下人用放在門外凍涼的水來浸泡帕子,反反覆覆鎮在韻之的額頭上,看著她通紅的臉慢慢恢復正常的血色,才稍稍鬆了口氣。
“延仕……”
“我在,要什麼?”
“我冷。”韻之說,“我冷……”
屋子裡門窗堵得嚴實,不敢再多燒炭盆,實則閔延仕已經熱得只穿一件單衣,可他知道,韻之是病了。
毫不猶豫地掀開被窩躺下,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妻子,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在驚恐和病痛中掙扎的韻之,終於踏實了下來。
可閔延仕稍稍用力抱緊她,韻之的身體就會本能地顫抖,他掀開韻之的衣襟,發現從肩膀到胳膊,密密麻麻被紮了無數血痂,那細簪子再細也比針來得粗,刑部大牢的酷刑不過如此,若非是親生母親,閔延仕恨不得殺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閔延仕索性掀開被子,再檢查了韻之其他的傷痕,她的腿上全是淤青,那些惡毒的婆子,挑嫩的地方下手。
“對不起,韻之……”
閔延仕撫.摸過那些傷痕,手顫抖得不能自已。
“我答應你,只要王爺和祝鎔他們一回來,我們就走,這份家業祖宗我都不要了,從今往後,我閔延仕和閔家再無瓜葛。”
失去了懷抱的韻之,表現出深深的不安,閔延仕忙躺下,將她箍在懷裡,耐心拍哄,哄著她安然睡去。
此時此刻,隨軍沿途休憩的祝鎔和扶意,也收到了祖母和二嬸嬸、三嬸嬸她們遭流放的訊息,府中女眷統共沒幾個,皇帝竟然還分了三個方向發配,這毫無疑問,就是要逼祝鎔他們分散開各自去營救。
至於營救時能否成功,會不會遭埋伏襲擊,乃至喪命,就各憑本事了。
眾人聚首商議,勝親王冷聲道:“難怪他要騙祝承乾說你死了,是算準了日子,你若要往北去追老太太的囚車,就必定無法隨我回京。他是要利用你爹,做些什麼事,而你爹若不親眼見到你,怕是誰的話也不信。”
扶意很冷靜:“王爺,往西走的囚車,半道上會遇上我們的隊伍,還請王爺保家嫂母女周全。我想和祝鎔往北去救祖母,平理往東海方向去救嬸母二人,既然皇帝如此安排,我們將計就計,也好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閔王妃道:“扶意,你不會功夫,跟著去萬一遭埋伏,他們還要多保護你一人,不如你隨我們回京。”
扶意道:“晚輩是想救下祖母后,就原地留下,待京城太平無事,我們再返回。”
她看了眼祝鎔,夫妻二人心意相通,祝鎔說道:“我策馬先行,扶意帶人隨後,待我救下祖母,她們也到了,將祖母交付後,我立刻返回,必定能趕到京城。”
平理大聲道:“我也是,王爺,我救下二伯母和家母后,即刻返回。”
涵之上前來,說:“父王,這是我祝家的家事,您就讓孩兒的兄弟們自行去解決,求父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