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想知道他的過去?
複述那件事情本身,對於紀知淮來說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15歲那年的夏天,紀知淮父母雙亡。車禍。紀知淮自己同樣在車上,並且因傷入院。
紀知淮靜靜地盯著天花板,然後翻了個身,將自己埋在廖如鳴的衣服裡。他安靜地陷入了睡眠,夢中他彷彿又一次回到了那一個時刻。
醫院。白色的牆壁。消毒水的味道、血的味道。一大堆人。
他沉浸在噩夢之中,夢見所有人都緩慢地、背向離開了他。他沉默而平靜地接受,直到廖如鳴也突然出現,笑著對他說了聲再見,瀟灑地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開
紀知淮幾乎下意識追了上去,想要擁抱住他、阻止他的離開。他已經失去了很多,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廖如鳴。
但是在他的手指觸及到廖如鳴的身體的那一刻,廖如鳴如同溢散的煙霧一般,瞬間便消失了。
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廖如鳴。
紀知淮在一瞬間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來,驚魂未定地喘著氣。他的目光驚恐而惶然,手指痙攣一般地顫抖著,不受控制地捏住了廖如鳴的一件衣服。
黑暗就瀰漫在他的身周。窗外燈火輝煌,城市的中央已經陷入了夜晚的繁華之中。而紀知淮的身邊如此安靜,幾乎令他窒息。
他坐在那兒,定了定神。他知道那只是一個噩夢,起碼現在的他知道。
他試著說了一句話,確認自己的聲音還在。他說的是廖如鳴這三個字。然後他站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廖如鳴的東西他都沒有扔掉。他猶豫了一下,飛快地用廖如鳴的毛巾擦乾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心虛地洗了洗這塊毛巾。
他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用了廖如鳴喜歡的香水,感覺自己緊繃的神經正在逐漸放鬆下來。這個時候他開始期待,廖如鳴再一次過來的時候,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他會如何讓他的嗓音恢復?
紀知淮不知道廖如鳴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但是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自毀、自殘的舉動會讓廖如鳴生氣,那麼這個時候的紀知淮可能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廖如鳴仍舊停留在他的身邊的那些日子裡,紀知淮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著如此不穩定的精神狀態。
他自己認為,他已經從十五歲那年的心理陰影中走出來了。
現在距離那個時刻,十三年已經過去了。他自己求學、努力賺錢,然後誤打誤撞進入娛樂圈,也的確收穫了一個不錯的成績。
紀知淮自認為他在事業上無可挑剔。
但是有那麼一部分有那麼一部分的靈魂,哀叫著、啼哭著,好像他還是那個十五歲的小男孩,好像他從來就沒有成熟過。
他從廖如鳴的身上得到了某種東西。
某種確定的、堅實的陪伴的感覺。有的時候紀知淮會產生一種錯覺,認為廖如鳴會永遠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三年來都是如此,廖如鳴一直陪伴著他。於是紀知淮慢慢覺得這就不是一種錯覺了,而是真實的情況。
然後廖如鳴決定離開了。
紀知淮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廖如鳴為什麼會生氣。他感到如此的不知所措,以至於他完全無法如同一個正常人一般,面對這樣普通的、常見的離別與分開。
他無法接受,彷彿來自童年的傷疤在那一瞬間又一次被狠狠地揭開了,然後廖如鳴親手在那道傷口上用力地重新劃了一刀。
況且,雖然廖如鳴對他說了很多次,他們是真的分手了,但是廖如鳴又總是不可避免地,因為紀知淮的受傷、失聲,而回到紀知淮的身邊。
這讓紀知淮產生了更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