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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過後,杜竹宜在閨房中來回踱步,尋思是否該去找父親,問問他可知母親為何要讓她去見那弗居大師。
不料她心念著的人,倒先一步自行來了。
“父親,您怎的來啦?”
杜如晦嘴角噙著笑,朝她擺擺手,轉而對一旁侍立的翠兒說道:“我有事情要與小姐說,你先下去。”
翠兒昨日才見老爺將小姐送回來,今日又見著老爺親自來找小姐,心道這兩日老爺來得倒是比這兩年還多。她瞧一眼自家小姐,見她沒注意自己,便躬身應諾,接著退到門外去了。
及至翠兒退出廂房,將門帶攏,杜竹宜仍眼波柔柔地瞧著杜如晦,沒回過神來。父親溫和儒雅又不容拒絕的大家長做派,從前她既敬佩又孺慕,如今再看來,卻引得她心臟怦怦亂跳,既是著迷又是折服。
“怎的,心肝兒不歡迎為父?”杜如晦趨近女兒身前,笑著輕聲問道。
父親突然貼近,溫熱的氣息拍打在臉側,讓杜竹宜臉一下羞紅,磕磕巴巴地回道:“怎麼會,女兒方才正想著父親,父親就”
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杜竹宜羞窘萬分,抬頭偷眼望父親一眼,又羞怯怯垂下頭,雙手迭在身前絞著手指。
杜如晦被女兒嬌羞的模樣逗得開懷,朗聲一笑,捧起她糾結著的一雙柔荑,愛憐地柔聲說道:“心肝兒能想著為父,為父心中才覺安慰些,為父可是想了心肝兒一天。方才用膳時,看著心肝兒還想著心肝兒…”
他這一連串的心肝兒,叫得杜竹宜面如火燒、眼含春水。
若不是她親身體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端方穩重的父親,說起情話來,會讓人如墜蜜罐。
半個時辰前,一家人用晚膳時,那冰火兩重天的感受,仍清楚分明。
一邊是父親脈脈溫存的目光,三不五時地將她牽纏,讓她既喜且羞、如獲至寶;一邊是母親微帶憂愁的視線,若有似無地糾結於她,令她暗暗心驚、殊感愧疚。
但此刻,她彷彿明白了詩人筆下,“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的涵義。
哪怕一生都要揹負著愧疚,她也只期盼能與父親,傾心相愛、結愛至深。
杜竹宜咬了咬唇,甜糯糯說了句,“宜兒亦是如此”,身體軟如一團棉花般靠倒進父親懷中。
“不請為父坐坐,就站在這裡說話嗎?”
發覺此刻與父親仍站在閨房門口,杜竹宜“啊——”的一聲,羞紅著臉小聲說:“女兒不是有意怠慢,父親隨孩兒來。”
說罷,便拉著杜如晦往內室而去,引著他坐在對著她繡床、靠著窗的羅漢塌上。
杜如晦坐下後,她又走到外間盆架處,擰條溼帕子來,細緻入微地為父親擦臉,擦完臉又擦手,跟著又為父親上了茶。
待到她再要去張羅果盤時,杜如晦忍俊不禁,叫住了女兒。
“這些便夠了,心肝兒,坐到為父這兒來。”
無論是作為他嬌養在深閨的女兒,抑或是他牽腸掛肚的心儀之人,他都並捨不得她服侍自己,只是看她做得認真,他便也看得有趣。
恍惚間,更有一種,她是迎他歸家、為他操持的小妻子的美妙聯想。
這種關起門來父女做夫妻的日子,在他決定徹底佔有她的昨日,他便已打算為自己謀得了。
杜如晦如是想著,攤開雙手,對女兒敞開懷抱。
“心肝兒,到為父懷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