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給小姑夾菜,拿一個饅頭過來,讓小姑敞開吃飽。
周金鎖:「明春咱不著急,嬸子陪著你呢,咱倆慢慢吃,今兒又不下地。」
林蘇葉看娘替自己招呼小姑,就坐到父親身邊跟他說悄悄話。
娘雖然對她好但是脾氣急,爹卻溫柔又體貼,哪怕女孩子的事兒他也上心,所以她自小和爹感情很好,嫁人以後和公爹處得也很親。
當然她跟周金鎖母女情也好,畢竟她娘日常罵兒子、罵老公,卻不罵閨女,家裡就林蘇葉一個閨女,生得又漂亮乖巧,根本不需要罵。
林蘇葉看林父的衣服側面破了補得有點奇怪,就小聲問:「爹,你自己補的呢?」
林父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是不是很醜?」
林蘇葉:「沒有,挺好的。」
她從自己的腰包裡掏出針線和小剪刀,讓林父把褂子脫下來她把線剪開給重新縫一下。
周金鎖不擅長做針線,她縫衣服的手藝還不如林父呢。
原本二嫂說幫林父縫,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畢竟公爹和兒媳不是父親和女兒,不好太親近,所以縫縫補補的他就自己來,讓她給周金鎖縫就行。
林蘇葉給林父縫好衣服,看他左胸口袋裡還插著兩支鋼筆,忍不住笑道:「爹,你幹嘛非得插兩支鋼筆,都是壞的吧。」
林父有點不好意思,卻堅持,「就放著吧。」
原本他祖上家境好,家裡養著教書先生的,他大伯就一直讀書,後來爹也讀了,但是輪到他的時候家裡就不行了。
家道中落,為了省錢先把教書先生辭退,然後減少僕人長工,他和兄弟們也跟著下地。
後來家裡就賣田賣房。
再後來大伯去幹革命,爹則因為抽大煙落下的病沒了,他為了養老孃就給本村一個堂伯當長工。
也是因禍得福,後來堂伯等大地主被槍斃,他家就沒事。
畢竟他爺爺時候就開始敗家,等他大伯和爹分家時候已經不剩什麼,土改也改不到自家頭上。
他一直羨慕讀書人,卻一直沒時間也沒機會學習,就忍不住想模仿。
平時總是把衣服洗得乾乾淨淨,抻得平平整整,頭髮也打理得乾淨整潔,整個人就跟文化人一樣講究、細緻。
後來新社會有掃盲班,他很興奮地想跟著學習,結果被人打擊嘲笑,質問他是不是惦記祖上的地主生活,想學識字搞地主復闢那一套。
他怕被人打擊報復也怕給大伯拖後腿,嚇得不敢學了。
他自小經歷的事兒多了,知道任何時候都得小心,夾著尾巴過活,否則一不小心就撞到點兒上。為了安穩、踏實,不給搞革命的大伯拖後腿,他一直謹小慎微地活著。
大家都說他膽小怕事,周金鎖有時候也忍不住調侃他膽子比耗子的還小。
再後來哪怕他有機會跟著孩子學,卻又根本沒有時間,每天上工累得暈頭轉向,回家幫著帶孩子照顧老人,但凡略有點空閒時間就想休息一下,哪裡還有精力學習?
後來做木匠也需要劃線,所以他口袋裡插個筆也不突兀。
反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左胸口袋插上支筆,他心裡就舒坦,哪怕別人說也不介意。
當然,他從來沒和人家說他為什麼要插兩支筆,連周金鎖也沒說過,大家只說他裝模作樣,他也不解釋,就笑呵呵地聽著。
林蘇葉小時候就聽不少人嘲笑他,說他假仙,豬鼻子插大蔥裝象,為此她還讓二哥去打過男學生呢。
她把鋼筆拿出來試試,果然都是壞的,一支沒有尖,一直墨水袋是破的尖是劈的,估計別人丟了爹撿過來的。
小嶺聽見林蘇葉說姥爺的鋼筆不好,他立刻拿了自己的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