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想哭的是什麼,好像不是擔心外婆,也不是因為委屈或者不安。
易然以為顧阮阮哭了,輕輕幫她拍背,顧阮阮此時卻主動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易然正準備給她掏紙巾,結果一看,這小姑娘居然還在強忍著,根本沒哭。
這也太能忍了,那眼圈紅得不忍細看。
易然一瞬間有些啼笑皆非之感,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摸了摸顧阮阮的頭。
算了,忍著就忍著吧,雖說哭出來是會好受點,但人小姑娘想撐著,自己也不能強拆臺不是。
顧阮阮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吐出來,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情緒因此平和了很多,然後她彷彿一個聽話學生一樣,對著易然鞠了個躬,「謝謝易然哥,我好多了,真的。」
至少虧欠的感覺沒那麼強了。
易然說,真正親近的人只看對方那個時候需不需要自己,顧阮阮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以後只要易然或者宋城非有需要,她一定會為他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
她懂了,但是沒完全懂。易然那就是一個說話的技巧,真正想表達的還是讓她不要計較,放下虧欠的感覺。但是按她現在這個想法,還是有虧欠的邏輯,只不過把這個債移出了當下,改為預設了一個在未來的還款日期。
而易然的意思是讓她不用把這一切放在心上。「我們看你需不需要」,主體是我們,是自願,沒想過索要回報。
易然真是好多年沒見過這麼煞有介事地用鞠躬表達感謝的了,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小學時光,不過他反應很快,立刻就調整了自己的表情,沒讓自己的類似於啞然失笑的情緒流露出來。
他揉了一下顧阮阮的頭髮,然後道,「感覺好一點了我們就回去吧,我給你和你哥帶了夜宵。」
大概是猜到顧阮阮可能會說「不餓」來拒絕,於是他又補了一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妹妹也不想外婆還沒出來,自己先低血糖躺病床上打點滴了吧?」
他猜了個正著,剛剛好把顧阮阮拒絕的話給堵了回去,此時顧阮阮也只能跟著點了點頭。
他們倆回去的時候宋城非還在睡,他那體質倒時差本來就倒的慢,往常都得折騰十天半個月的,這次更是從回來就沒怎麼睡好過。
顧阮阮心生歉意,相比之下易然就沒那個細膩心思,直接把人叫醒,問人吃不吃夜宵。
宋城非剛醒的時候有點懵,結果轉頭看到顧阮阮眼眶紅紅的瞬間清醒,「有人欺負你了?」
顧阮阮搖頭,「沒有。」
宋城非:「那怎麼了,給哥哥說。」
易然把吃的放進宋城非手裡,「你好奇心怎麼那麼旺盛呢,老實吃你的,沒聽說美少女的事情要少管嗎?」
宋城非聽得直皺眉,易然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他知道顧阮阮的眼眶為什麼發紅。
這算怎麼回事兒?誰是親哥?為什麼我不知道?
宋城非雖說平日裡是狗脾氣,但是基礎的看眼色還是會的,故而沒有繼續追問,只下定了決心要找個機會單獨審問易然。
顧阮阮此時也不太吃得下,不過因為易然之前的話害怕自己真的低血糖,所以強行逼著自己吃了幾口。
三個人在門口守到了清晨急救室的門才開啟,醫生出來簡單交代了幾句,然後人就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顧阮阮就跟著床走了那麼一小段,甚至沒出聲喊「外婆」,就那麼盯著老人家的臉看著,外婆臉上沒什麼血色,但是能從急救室出來,就是說明最難的那一關已經過去了,對吧?
等外婆進了重症監護室,宋城非安慰顧阮阮,說她昨兒晚上一夜沒睡,去醫院附近賓館開個房間睡會兒,這裡有他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