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再想反對多半也沒什麼用。
果然,皇帝雙手握著白瓷茶盞,淡淡道:“宮中高位本就有許多空缺,便是再提一個上來也不打緊,諸位愛妃不用為這些許小事太過掛心。賢妃,朕看你與頤妃的關係素來不錯,以後可要多多提點她,別出什麼岔子。”
賢妃訝然,“頤妃?”
皇帝瞥一眼同樣困惑地看著自己的葉薇,意味不明地笑了,“恩,朕給慧昭儀換了個封號。休養之頤,朕覺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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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手指握著玉筷,她把一塊炙蝦放到他碗中。雪白的玉石託著鮮香誘人的蝦仁,他卻彷彿沒有看到,而是自己動手夾了塊,慢條斯理地放到嘴裡。
葉薇抿唇,有些訕訕地給自己倒了杯黃酒,慢慢飲盡。他仍舊沒看她,卻將自己的杯子推了過去。葉薇一愣,繼而明白了他的意思,提起酒壺給他斟滿了。
皇帝面不改色地喝了酒,輕輕舒了口氣,“這樣的天氣,果然還是喝溫酒最愜意。若再下場大雪,得以在雪中獨酌,那就再好不過了。”
葉薇羽睫輕顫,“陛下。”
他沒理她。
葉薇自打服侍他,還從沒受過這樣刻意的冷落。心中已猜到原因,對他的態度也無話可說,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為好。
“陛下,您既然不想理睬臣妾,又何必來我的披香殿?臣妾想,這宮中一定有許多姐妹,日日翹首、盼著您駕幸呢。”
他勾唇一笑,終於偏首看她,“她們盼著朕,那阿薇你呢?你盼不盼著朕?”
“若陛下是過來給臣妾使臉色的,臣妾就不盼著了。”
“朕為什麼給你使臉色,你不明白?你覺得朕不應該?”
語氣還是不溫不火,葉薇卻敏銳地察覺了其中隱藏的鋒芒。
他動了怒氣,這回是來真的。
抿了抿唇,她輕聲道:“您知道了,對嗎?”
適才他刻意提了下雪,大長公主暴斃當晚便下了大雪,其中所指再明顯不過。還有那個“頤”字的封號,都清楚地告訴她,他知道了。
知道在大長公主暴斃這件事上,她摻合了一腳。
他冷哼一聲,甩下筷子就站了起來。男人身高腿長,幾步就走到了窗邊,神情冷漠地看著外面。葉薇跟在後面,瞧著那熟悉的背影,第一次不知道是否應該上前。
他從沒對她發過這樣大的火,所以這次的體驗讓葉薇的感受很複雜。在大長公主這件事上,她知道自己太過沖動,明知道皇帝是那麼聰明的人,還親自跑去氣她。如今人是被她氣死了,所作所為卻也被逮了個正著,辯白都沒法辯白。
他會怎麼看她呢?
過去他雖然說過喜歡她的率性和睚眥必報,但那時候她並沒有真的害死過某個人。她的狠毒不曾攤到檯面上,所作所為看似囂張,其實根本就只是小姑娘在耍性子罷了。
她不瞭解男人,卻也曾聽安傅母講過,不管男人嘴上怎麼說,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妻妾是心硬手狠、陰險毒辣之人。善良體貼、賢惠大度,這才是一個女人最要緊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