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沒有等她,便獨自睡了!
宋楚怡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瓢冰水從頭淋到腳,連骨頭都無力極了。她有些站不住,連忙扶著床沿支撐,再慢慢坐下來。
床榻柔軟而寬大,他卻離她那麼近,只要彎下|身子就可以躺入他的懷中。那雙眼睛緊緊閉著,她卻清楚地記得當它睜開時裡面藏著的戲謔笑意、高傲從容。
那樣耀眼的光芒,彷彿一個魔咒,讓她一見便生了妄心,再也無法擺脫。
為了得到這夢寐以求的溫柔,她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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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中天,宋楚怡終於睡著。等到她均勻的呼吸傳入耳中,皇帝慢慢睜開眼睛。
本想立刻起身,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不會是裝的吧?”
下一刻他就被自己逗笑了。不是所有女子都和那個女人一樣,她們如果裝睡,他一定能察覺。
也就只有她,不學無術,總喜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下心思。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錦被往下滑了一點,他半坐起身,偏頭看身邊沉睡的女子。
細長的黛眉,嬌嫩剔透的肌膚,容顏稱得上絕美。這張臉他看了整整五年,已經越來越弄不清楚,當初在明州宅院見到的究竟是不是她。
但那都不重要了。
賀蘭晟一直覺得,人生匆匆數十載,需要銘記的事無非那麼幾件。十九歲之前他只需記得自己是隆獻恭王的長子,不遠千里來到煜都是為了登上帝位;十九歲之後則他多了一樁,他得時時提醒自己,他曾被人那樣狠狠地算計過。
載初二十二年,他奉命離京辦差,卻在途中遭遇追殺。親衛捨身相護、盡數隕命,而他帶著重傷逃進明州城內,卻體力不支暈倒在一條小巷中。
閉眼前最後一刻,他以為自己會折在此處,如鐵槍埋入黃土。可是當他再次醒來,卻發現他赤著上身躺在華麗的繡床上,身邊坐著個少女,正低頭為他包紮傷口。大概失血過多有些糊塗,他居然伸手擋了一下。
沒多少力氣,卻讓少女察覺他已經醒來。烏黑的眼眸微微上抬,裡面是隱隱的冷意,“你醒了?”用力給紗布打了個結,“都被人砍成這樣就別硬氣了,別亂動,不然我讓你的血流個乾淨。”
他生平從未遭遇過這樣的處境。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卻變成躺在女人床榻之上的病夫,而那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將他的性命握在手中,行著救助之事,話裡卻滿是刻薄。
他不知道應該感激,還是憤怒。
他在那個宅子住了兩天兩夜,少女很少說話,他有心詢問自己是怎麼被她搭救的,卻得不到回答。他想她應該是大家閨秀,因為這房間很華麗,而她的言行舉止也從容大氣,是受過良好的教導。至於為何不讓下人來照顧,自然是怕被人看到陌生男子出現在她的閨房,會壞了自己名聲。
“你傷口很深,我給你上了藥,但如果你發燒的話那我就只能去請大夫了。所以你最好中用點,不要給彼此都帶來麻煩。”
他沒有問她為何知道他不希望找大夫,只要足夠聰明,見到他的情況就明白是被仇家追殺,而這種時候避人耳目便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