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如果楊國忠真的要殺時年,他們只能出手了。只是這皇宮大內,真打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脫身……
楊廣跪在那裡,他沒有看時年,而是低頭看著地衣上的花紋。表情看似平靜,然而擱在腿側的右手,微不可察地攥緊。
正在此時,遠方忽然傳來聲響。有宮人忽然一路狂奔,氣喘吁吁闖了進來,“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胡言亂語些什麼!陛下面前,豈容你這般無禮!”楊國忠斥道。
那宮人撲通一聲跪下,眾人這才看清他滿臉通紅,額頭上全是汗,也不知是跑的,還是嚇的,“陛下,潼關急報,范陽節度使已於三日前在范陽起兵,稱……奉了陛下的旨意,率部討伐逆臣楊國忠!”
滿座皆驚,李隆基霍然起身!
他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片刻後道:“不可能。范陽節度使不會起兵,定是小人讒言,說,是誰讓你汙衊節度使!”
“臣不敢,臣不敢啊!是高仙芝將軍的親書密摺,叛軍一路長驅直入,已經控制了整個河北道!”
他顫巍巍舉起一封信,一側宦官立刻接過呈上,李隆基盯了好一會兒,終於伸手拿起。天幕下,年邁的皇帝兩手捏著奏摺,眾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那拿著奏摺的手越來越抖,終於青筋暴起,將奏摺一合,狠狠摔到地上!
“混賬!混賬!實在混賬!”
所有人嚇得紛紛跪倒,有剛來大唐的使節不知道範陽節度使是誰,旁邊的人壓低聲音說:“就是安祿山……”
那人頓時愕然地睜大眼睛。如今朝內朝外無人不知,安祿山深受陛下和貴妃娘娘的信任,朝中雖習慣稱他范陽節度使,但實際上他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擁兵二十萬。這樣一個人物,如今卻起兵說要討伐楊國忠?
名為清君側,但誰不知道,自古以來外臣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起兵,最終目的都只有那一個!
眾人想到這裡,只覺滿心驚駭,無措地望向御座上的天子。
這裡是含元殿。這裡正在舉行帝國最盛大的華宴,百官齊聚、萬國來朝,是他享受了幾十年的、最引以為傲的盛世風流。他本以為一切會繼續這樣下去,可如今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
夜幕下,玄宗李隆基看著前方,喃喃道:“安祿山,真的反了……”
月光透過小窗射到地上,拉出一段長長的影子,時年坐在牆角的小床上,抱膝看著它。
兩天了。
距離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已經過去整整兩天。
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那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先是她莫名其妙當眾消失,差點被當成妖孽處死,緊跟著安祿山起兵叛亂的訊息就傳了進來,氣得皇帝當場失態。不過也託安祿山的福,他們暫時顧不上殺她,而是把她丟到了大牢裡。
然後,她就在這裡無人問津地待了兩天。
狹窄的牢房,只有一張小床,明明是夏天,這裡卻陰冷刺骨,連被子都帶著股潮意。沒有人搭理她,甚至連個審問的人都沒有,如果不是還有人一日三餐給她送飯,時年差點懷疑自己被徹底忘記了,他們打算就這麼把她關死。
當然,即使有人送飯,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
不不不,不能這麼喪。時年甩甩頭,讓自己振作一點。因為無事可做,她這兩天反覆思考局勢,其中安祿山叛亂是想最多次的,明明按照歷史,他要到年底才會起兵,如今整整提前了三個月,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楊廣……
想到這裡她轉過頭,隔壁牢房的床上,躺著個藏青色的身影。他背對著她,似乎正在睡覺,時年恨恨地盯了好久,幾乎把他肩膀燒出兩個洞。
就在她以為那人不會有反應時,